但麻婆老態龍鍾,一陣風都能將那婆子吹倒,她哪來的本事對自己下手?
他還依稀記得自己昏迷之前,是被人在後腦勺打了一下,那人動作幹脆利落,身法鬼魅一般,麻婆怎可能有那般本事?
難道是有人霸占了麻婆的屋子?
龜城魚龍混雜,市井潑皮自然不少,可是江湖遊俠也不少見,那其中也少不了一些飛簷走壁的高手。
曾經與衙門裏的官差們說笑時,有人還說過這龜城看似平靜,其實暗地裏卻是暗流湧動,在這城中,潛伏著各方勢力的密探,有大唐的探子,也有兀陀和和北方圖蓀各部的探子,甚至連南疆慕容也派了密探在城中潛伏。
雖說秦逍半信半疑,但他卻相信這城中肯定潛伏著高手,至少幾次出手相救的神秘老太婆就潛伏在城中。
如果自己今晚窺見的是某股勢力的密探,卻又被她發現,那麼自己現在真的是凶多吉少。
他正自胡思亂想,隻聽“嘎吱”一聲,房門被推開,隨即便見到一身麻袍裹身的麻婆竟然緩步走進來,這老太婆頭發花白,臉上滿是褶皺,發黃的老年斑也清晰可見,隻是她走路的樣子,明顯不像從前那般步履蹣跚。
麻婆走到秦逍麵前,雙目冷厲,解開了蒙著秦逍嘴巴的麻布,從他口中又取出一團黑乎乎的布巾,有些油膩,秦逍看了一眼,差點吐出來,他懷疑那一定是用來擦拭的抹布。
“麻.....麻婆.....!”秦逍勉強擠出笑容,心想既然麻婆出現,那麼事情應該不至於太壞。
自己和麻婆畢竟也做了這麼久的鄰居,平日裏自己對她也客客氣氣,應該不至於對自己下狠手。
“嗆!”
麻婆手中竟然握著一把匕首,從刀鞘取出來,燈火之下,泛著寒光,秦逍見麻婆那雙本來渾濁的眼睛此刻竟然是異常的犀利,宛若夜空之中的星辰一般。
“那天晚上,有一個影子進了你院裏。”麻婆聲音略有些嘶啞:“你知道那人是誰?”
秦逍一怔,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尷尬道:“麻婆,你說的話,我聽不大懂......!”他話聲剛落,刀光閃動,秦逍瞬間便覺得喉頭一涼,麻婆已經拿著那把匕首的鋒刃抵住了自己的喉嚨。
“我問你什麼,你就老實回答。”麻婆冷冷道:“殺了你,將你埋屍在屋後的巷子裏,我保證十年也沒人能查出是誰做的。”
秦逍心想這老太婆說的倒也沒錯。
如果自己真的死在她手裏,她將自己埋在屋後,隻怕真的沒有人知道。
自己失蹤,都尉府當然會找尋,可是誰能想到自己是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太婆所害?
韓雨農雖然厲害,恐怕也隻會想到與甄侯府有關,絕對想不到會是麻婆所為。
秦逍心裏隻發怵。
“我真不知道你說的是誰。”秦逍苦著臉:“你提醒一下。”
“甄侯府那個叫鬼手三死的那天晚上。”麻婆冷冷道:“那天晚上從你屋裏出來的那個人,你可知道是誰?”
秦逍心下一凜,暗想這麻婆果然不簡單。
鬼手三被殺,可說是神不知鬼不覺,那家夥的屍首都被神秘老太婆處理的幹幹淨淨,那是讓他的肉體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
麻婆竟然知道那件事情。
看來事發當晚,這老太婆一直在監視。
“我不知道。”秦逍道:“那天晚上鬼手三要殺我,然後有人突然出現殺了鬼手三,再然後她就不見了。”
“不見了?”麻婆冰冷得很:“你不知道他是誰,他又怎會救你?你在撒謊。”
“沒有撒謊。”秦逍道:“你既然知道鬼手三死了,難道不知道那人是誰?”
麻婆冷笑一聲:“是我問你,還是你問我?”鋒刃更是一緊,秦逍隻覺得這鋒刃再往前半寸就要刺入自己的喉嚨,額頭冒冷汗。
“麻婆,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誰。”秦逍歎道:“你逼死我也沒有用,他是男是女,我一無所知。”心想那神秘老太婆囑咐過自己,絕不可將她的身份對外泄露,她對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當然不能因為被麻婆用匕首頂著脖子,便立馬出賣她。
麻婆見秦逍不老實,冷笑一聲,收回匕首,從懷裏掏出一隻小竹筒。
秦逍見那竹筒發黃,又見麻婆小心翼翼將竹筒一端打開,一隻手放到了竹筒口,也不知道這老太婆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但猛然一震,這時候終於反應過來,麻婆雖然穿著平日裏那件麻布褐袍,滿頭銀發,便是臉上也滿是褶皺,但她的手卻並沒有帶手套,露出來的手白皙如玉,蔥蔥玉指宛若蘭花,和她的樣貌完全不匹配,瞬間明白,自己先前從後窗看到躺在浴盆的那女子,竟真的是麻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