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陵皺起眉頭,沉默了片刻,才道:“找到賭坊的人,讓他們描述那女人的外貌身形,找畫師畫出來,還有那個秦逍,也畫出來,然後張貼龜城大街小巷,告訴所有人,發現這兩人蹤跡,立刻稟報,一旦抓獲,重重有賞,若是隱匿不報,那便是亂黨。”
那人答應一聲,退了下去。
史陵走出院子,外麵還圍著木頭巷的左鄰右舍,他站在街道上,四下裏環顧一圈,目光落在了斜對門的油鋪。
油鋪之內,一張破舊的靠椅上,麻婆正蜷縮在其中。
大清早,曙光灑落街巷,但油鋪內卻還是十分昏暗。
史陵緩步走到油鋪門前,盯著靠椅中的麻婆,老太婆打著盹,似乎還沒有睡好,根本沒有察覺到有人正盯著她,隻等史陵走進油鋪咳嗽一聲,麻婆才被驚醒,用蒼老嘶啞的聲音道:“有菜油、黃油、芝麻油,你要什麼?”
史陵沒有說話,左右看了看,左邊是櫃台,因為扭頭太久,櫃台上都蒙上了一層油膩,上麵擺著壇壇罐罐,屋子裏充斥著油膩味道。
右邊是一間房,房門敞開著。
史陵環顧一圈,聽到麻婆又道:“菜油、黃油、芝麻油,你要什麼?”
史陵也不理會,轉身出了門。
房門背後,秦逍手握著魚腸刺,雙眸如刀,史陵進門的那一刻,他就握緊了魚腸刺,若是史陵真的不開眼,走進房間,能不能活著出去就是個問號了。
小師姑柔軟的身體緊貼在秦逍身後,不過看上去神色輕鬆,並沒有因為外麵緊張的氣氛而顯得慌亂。
房門敞開,史陵自然不可能想到,就在房門背後竟然藏著人。
等史陵出去之後,秦逍才躡手躡腳走回窗邊,眼睛湊到那一道縫隙處,街道上的情形他看的一清二楚。
隻見史陵吩咐了幾句,很快便翻身上馬,帶著手下人離開,沒過多久,幾具屍首也被抬了出來,丟在兩匹馬背上,被人帶走,又聽一人對著木頭巷的人們大聲道:“都聽好了,誰要是見到秦逍,又或者知道秦逍的下落,立刻向侯府稟報,侯爺重重有賞。誰要是窩藏不報,甚至包庇秦逍,就是他的同黨,秦逍謀逆朝廷,是反賊,你們如果是他同黨,便要砍了腦袋,都聽到了沒有?”
人們零散地答應了幾聲,很快便全都散去,街道上也就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秦逍這才長出一口氣,感覺小師姑柔軟的身子壓在自己背上,這時候也無心去享受小師姑帶來的舒服,扭了扭身體,低聲道:“你太重了,壓死我了。”
小師姑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堂堂劍穀高手,陪著你這小混蛋像做賊一樣躲在這裏,真是丟人。要依我的脾氣,出去將他們打個落花流水,我想走就走,他們還能攔得住我?”
“你厲害。”秦逍道:“不過你能打得動十個二十個,甚至一百個,你能打得動三五百個?城裏都是甄家的人,你也就是個中天境高手,還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嘟囔道:“要不是你跑出去賭,淩晨才跑回來,剛好撞見那幾個刺客,也不會惹出這樣大的動靜。”
小師姑俏臉一沉,道:“小混蛋,你真是不識好人心。那些刺客是要殺你,我幫你解決了他們,你還這麼多廢話。”
“我還沒進院子,就知道事情不對,一直躲在這裏。”秦逍也是沒好氣道:“你堂堂中天境高手,進院子之前,就察覺不到裏麵不對勁?”
小師姑怒道:“小混蛋,你還有沒有良心?我怎麼沒察覺?隻是老娘擔心你被他們殺了,總要進去幫你收屍,一片好心,還要被你這王八蛋囉嗦。”一甩衣袖:“從現在開始,老娘和你一刀兩斷,你有什麼事都別連累到老娘。我清清白白一個人,現在被你連累,成了殺人逃犯,你不道歉也就罷了,還敢責怪我?”越想越氣,伸手道:“賠銀子!”
便在此時,卻見麻婆走進房內,佝僂著身子,看似渾濁的眼睛,此刻卻是冷冷地盯著兩人。
小師姑瞥了紅葉一眼,過去在椅子上坐下,秦逍上前去,低聲道:“人都走了。”
“木頭巷附近有人埋伏,不會這麼容易離開。”紅葉聲音時而清脆時而蒼老,此時帶著嘶啞:“狼騎入城,不會善罷甘休,至少沒有抓到你之前,這件事情不會善了。”
“甄侯府的速度還真是快。”秦逍冷笑道:“狼騎這麼快就被調進城來。”
紅葉冷冷道:“他的兒子差點死在你手裏,你覺得他能饒得了你?你要麼別出手,既然出手,就不要讓他活著。這就是你留下的後患,刺殺不成,反被人認出,這龜城你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