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魈。”憨伯苦笑道:“山裏有一頭山魈,凶猛得很,你瞧羊娃他爹,隻是被山魈踢了一腳,就飛出去老遠,劃破了肚皮,幸虧命大,遇上娃子你有藥可治,否則又要死在這裏了。”
秦逍更是詫異:“山上有山魈?”
“這幾個月村裏的人都從這裏上山,到山脈深處狩獵。”憨伯解釋道:“兩個月前頭一次發現了山魈,一行六個人,兩個人折在了山裏。一個月前,又折了一個人,半個月前,羊娃他堂兄也死在山魈的手裏。”
秦逍忍不住道:“山魈那般凶猛,就換一個地方狩獵,為何要一直往這片山嶺來?”
旁邊一名獵人沒好氣道:“還不是為了兩張熊皮。本來以前上繳賦稅,都有成例,加起來整個村子交上三十張皮子就行,其中也就兩張虎皮難一些,但大夥兒齊心協力,每年也能湊上。可是從去年起,上麵又要讓咱們多交兩張熊皮。這一段山脈,隻有這片才有熊瞎子出沒,去年好不容易弄了一張熊皮,整個村裏還欠下一張,上麵發下話來,今年交不上三張皮子,不但要取消了咱們的獵戶權,村裏的男丁還去礦山白幹三年抵稅。”
他這樣一說,其他人的臉上也都顯出惱怒之色,但隨即有人苦笑著,又無可奈何。
苛政猛於熊也!
秦逍知道賦稅增加,無非是甄家加重了對百姓的盤剝。
兩張熊皮價值不菲,對連吃穿都成問題的獵戶來說,當然不可能有銀子去購買熊皮,唯一的辦法,就隻能上山狩獵,找到熊瞎子獲取其皮。
常年打獵為生,對山上的情況當然也很清楚。
在何處獵虎何處屠熊,心裏都很清楚。
雖然上山捕熊極其凶險,可是比起賦稅,獵人們也隻能上山拚命。
憨伯歎道:“不能捕殺山魈,便難以在這片山域捕熊。要找到一頭熊,有可能要花去兩三個月時間都未必如願,到了十月,皮子就要繳上去,我們隻能想辦法先將山魈殺死。”
憨伯等人未必真的是想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告訴秦逍,隻是大家為了繳納賦稅,以性命做賭注,心中難免怨怒,今晚又有人傷亡,心中憋苦,無非是說出來以解心中怨氣。
“那你們可傷了山魈?”秦逍問道。
“狗屁。”一名獵人怨怒道:“咱們知道那山魈厲害,在山中行走,如履平地,就算人再多,那也未必能傷著山魈。大夥兒商量,找江湖遊俠出手相助,我們聽說那些遊俠都是武功高強,山魈再厲害,也絕非遊俠的敵手。隻要找到遊俠,讓他帶著我們一起圍捕山魈,那山魈也就活不成了。”
秦逍尋思如果真的有武道高手出手相助,再加上一眾獵手,捕殺山魈倒還真是大有可能。
“我們到了鎮子上,打聽武功高強的遊俠,倒是遇見幾個,但他們眼高於頂,瞧不上我們,還說他們的功夫可不是用來對付牲畜。”獵人惱道:“我們等了好幾天,終於找到一個姓羅的遊俠,他看上去強壯威猛,帶著一把大刀,二百來斤的大石墩,他一手就能提起來。我們說明原因,還湊了二十兩銀子,隻要他能幫助我們捕殺山魈,二十兩銀子便歸他所有。”
“他自然是答應了。”秦逍道。
憨伯歎道:“我們對他寄以厚望,隻以為羅遊俠出手,那山魈必死無疑。他到了我們村裏,我們好吃好喝招待了兩天,還先付了十兩銀子的定金,昨天中午我們出發上山,一直深入到山魈出沒的地方,設下了埋伏,等著那山魈出現。直等到今天中午,那山魈終於出現,本來大夥兒商量好,山魈出現後,我們先以弓箭射擊,遊俠再出手,隻要傷著那山魈,大夥兒一擁而上,拚了命也要殺死山魈。”
“那後來如何?”
“後來?”邊上獵人啐了一口,“那山魈一出來,姓羅的被嚇得屁滾尿流,不僅不敢上去,還轉身就跑,被那山魈瞧見,輕而易舉就追上姓羅的,抓住了他的一條腿,甩了十來下,活活摔死。”
秦逍心下愕然,暗想那山魈還真是凶猛。
“大夥兒見勢不妙,急忙撤退,山魈追過來,羊娃他爹用鐵叉去紮它,被它一腳踢在肚子上,踢飛出去。”憨伯歎道:“肚子被樹杈劃破了,羊娃背了他爹就跑,咱們用弓箭射退了山魈,那山魈撲過去抓住了六子,大夥兒知道無法救援,趁機退下來,六子落在山魈手裏,我們也才保住了性命。”苦笑道:“六子落在山魈手裏,自然是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