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心想耿弘果然與耿紹有關係,知道郭旺是好心,含笑道:“郭大哥什麼時候入營的?”
“有兩年了。”郭旺有些黯然道:“我大哥是白虎營的騎兵,前年剿匪的時候,被冷箭射死,所以我能入營當差。”
“戰死兵士的家眷可以入營?”秦逍詫異道。
郭旺搖頭道:“不是不是,可以選擇。”左右看看,才低聲道:“若是戰死了,可以領取撫恤銀,有一百兩銀子。不過也有別的選擇,如果不領撫恤銀子,就可以從家裏選一名男丁到營裏當差,每個月都能有兵餉領。”撓了撓頭,道:“我娘說領了一百兩銀子在手裏,說不定很快就用完了,入營當差,不但供吃供住,每個月還能有二兩銀子,這一年下來就有二十多兩,用不了五年時間,就能拿一百兩銀子了,這樣更合算。”
秦逍心想這賬倒是算得明白,但宇文家對白虎營也確實很看重。
拿著極高的軍餉,戰死還能得到重金撫恤,白虎營自然是人人都想搶著進來,不過宇文家既然如此重視,想要入營,自然嚴格篩選。
“那你以後就一直在這裏當差?”秦逍含笑道:“我看你身材高大,為何不嚐試去當騎兵?”
郭旺吐了吐舌頭,道:“太難了,太難了。招募騎兵,篩選嚴格,不但要身強體壯,還要勇敢,上了戰場不能怕死......!”尷尬一笑:“我娘隻靠我養活,我要是死了,我娘就沒人養了。我就留在這裏做活,拿點銀子養家,反正切料也不算力氣活,就算年紀大了也能幹的動,等我五六十歲,照樣可以靠這個養家。”
秦逍心下歎了口氣。
郭旺的心思,說得好聽叫安於現狀,說得難聽便是沒有上進心,可是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活法,他選擇安穩地幹活贍養老母親,這並沒有任何錯。
隻是他的想法未免太過天真。
且不說這支白虎營能否一直存在下去,就算真的還能存下去幾十年,等到郭旺老了,這馬料場也不可能讓一個老人繼續留下來。
“對了,那位弘大哥在這裏麵待了多久?”秦逍低聲問道:“他堂兄是騎校,怎麼沒有成為正式的戰兵,反倒在這裏做事?”
郭旺小心翼翼地四周看了一圈,才低聲道:“要成為正式的戰兵,必須要統領大人點頭。”
“那是自然。”秦逍道:“難道統領大人不答應讓耿弘入營?”
郭旺搖頭道:“統領大人雖然嚴苛,但是如果有本事,統領大人求之不得。”
“看來統領大人也是愛才之人。”秦逍微笑道:“隻是怎麼才能在統領大人眼中算有才?”
“如果你馬術精湛,而且箭術了得,甚至能夠舞刀弄槍,就算有才能。”郭旺憨厚一笑:“不過沒有在軍營裏練過,又怎能騎馬射箭?”
秦逍微微點頭,心想這話倒是不假。
寒門子弟,連吃飽穿暖都成問題,又哪裏來的馬匹訓練騎術?
西陵早就施行了刀狩令,百姓家中不得私藏兵刃,那自然不可能有機會舞刀弄槍。
窮文富武,要是能夠舞刀弄槍,家庭自然還是頗為殷實,而這樣的家庭,也往往不會讓自家子弟入營當兵。
畢竟有一身好本事,去給富貴人家看家護院甚至去鏢局應征護鏢,也比當兵更有前途。
“如此說來,耿弘騎馬射箭的功夫不怎麼樣?”秦逍低聲問道。
郭旺湊近低聲道:“他不會騎馬,也不會射箭,雖然有些氣力,卻也搬不動鎮虎石。所以他就算是耿騎校的堂兄弟,卻也沒有資格入營,不過待上兩年,可能會成為馬料場的隊正,所以咱們不要得罪他。”
“鎮虎石?”秦逍疑惑道:“那又是什麼?”
郭旺站起身,往大營中間望過去,抬手指著遠處:“你有沒有看到營旗?”
雖然天已經黑下來,但兵營各處都已經點燈,秦逍順著郭旺的手指眺望過去,隻見到一杆大旗在大營中心高高豎起,夜風吹動,那杆大旗在風中招展,旗幟上一頭白虎張牙舞爪,就像是活了一樣。
今日過來的時候,秦逍經過那裏,知道那是白虎營最高的一麵旗子,當時也沒太在意,現在才知道那是營旗。
“營旗下麵,有一塊大石墩,那就是鎮虎石。”郭旺解釋道:“我聽他們說,要是能夠連續從地上將那鎮虎石搬起來,就能立刻成為正式的戰兵,就算是統領大人也不能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