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計劃,從頭到尾白掌櫃都參與其中。
甚至從某種角度來說,如果沒有白掌櫃,宇文家未必會輕舉妄動。
宇文老侯爺臉色冷峻,此時他終於明白,宇文家所謂的機會,隻是白掌櫃的利用手段而已,宇文家實際上成為了朝廷剿滅甄家的工具。
樊子期終於道:“兄長,現在你是否明白,你自以為是掌控棋局的人,但恰恰已入棋局,成為了棋局中的一枚棋子。”
“即使淪為棋子,也是朝廷的棋子。”老侯爺肅然道:“宇文家為朝廷鋤奸,何錯之有?”
白掌櫃淡淡笑道:“老侯爺為何如此肯定自己除掉的一定是奸臣?甄家是忠是奸,隻在於那兩封密函是真是假,依侯爺之見,那兩道密函到底是真是假?”
宇文老侯爺瞳孔微微收縮。
“我知道侯爺的心思。”白掌櫃歎道:“大公子將兩封密函呈給您的時候,您已經不在乎密函真假,隻要以此為證據除掉甄家便可以,你自以為朝廷到時候也一定會相信證據是真的,可是.....密函的真假,隻能由我說了算。”
宇文老侯爺一顆心往下沉。
他已經意識到,自己苦心的謀劃,出現了一個天大的破綻,而這個破綻,正是白掌櫃。
“這兩封密函,是從乞伏善的地下密室找到。”白掌櫃道:“找到這兩封密函的人,是秦逍和唐蓉。”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才緩緩道:“要證明這兩封密函的真假,他二人的口供加上我的證詞,就可以讓朝廷知道的一清二楚。”
樊子期道:“兄長,我方才說過,密函如果是真的,朝廷自然會將宇文家視為大功臣,可如果密函是假的,宇文家濫殺無辜,而且還是朝廷的侯爵,那麼宇文家自然也就大禍臨頭了。”
“唐蓉雖然是我的義女,但她背後另有高人。”白掌櫃道:“我無法確定那人是誰,但如果所料不錯,一定是朝廷的人,所以唐蓉會將密函的真相告知那位幕後高人,那位幕後高人也很可能會將密函之事告知朝廷。”看著老侯爺道:“所以這第一位證人的供詞,對宇文家一定很不利。”
宇文老侯爺竭力顯得鎮定,但他去拿茶杯的手已經微有些輕抖,不隻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憤怒。
“第二位證人是我自己。”白掌櫃道:“我既然是效忠朝廷,自然不會對朝廷有隱瞞。那兩份密函是我親手偽造,爾後讓唐蓉找機會放到了乞伏善的地下密室,目的自然就是為了構陷甄家投敵叛國。”他說的十分平靜,老侯爺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原來真的是你做的手腳,你既然承認那就好了,如果朝廷要追究密函的真假,你偽造密函,難逃其罪。”
“侯爺忘記了,世人都知道我是侯爺的心腹。”白掌櫃歎道:“為了宇文家,我在兀陀呆了近二十年,為此還為宇文家送了一雙腿。如果我料的沒有錯,紫衣監的檔案之中,一定會將我記成是宇文家頭號走狗,也一定是侯爺的心腹。如果我供認是候爺讓我偽造密函用以構陷甄家,找到今次的機會剿滅甄家取悅朝廷,相信不會有人懷疑。”
宇文老侯爺勃然大怒,厲聲道:“白靜齋,你......!”劇烈咳嗽起來,樊子期卻已經起身過來,輕撫宇文老侯爺的背部。
“至於第三位證人秦逍,我知道他和大公子交好。”白掌櫃緩緩道:“可是比起大公子,這世上還有他更在意的人,那個人對他有救命之恩,而且待他如子,那人可以為他不惜性命,而秦逍同樣也可以為那人不惜生命,他們是真正的生死之交。”頓了頓,卻是向宇文承朝這邊望了過來,依稀看到宇文承朝身側的秦逍,輕歎道:“所以隻要那人出麵,他也不會包庇宇文家,隻會說出事情的真相。唐蓉沒有對秦逍隱瞞密函是偽造的事實,而秦逍知道真相,他與甄家有生死之仇,所以此番也是借宇文家之手鏟除甄家。”
宇文老侯爺氣息微順,白掌櫃才道:“所以我們三人的口供隻要被朝廷知曉,宇文家就會成為屠殺長信侯甄家的元凶,無論動機何在,這樣的大罪,也足以讓宇文家遭受滅頂之災。”
宇文老侯爺盯著白掌櫃的眼睛,身體微微發顫,陡然間喉嚨發出“咕咕”聲,隨即“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來,灑濺在桌上,亦有不少濺在了白掌櫃的衣襟上。
白掌櫃卻是巋然不動,隻是平靜地看著宇文老侯爺,不動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