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笑道:“這是好事。三大門閥在祁連山下養了無數戰馬,在西陵練兵,最不缺的就是馬。”
“但還有一些人擔心西陵騎兵是西陵世家一手打造出來。”孟子墨正色道:“他們與西陵世家關係親密,卻從未受過朝廷的恩惠,如果有朝一日西陵世家又要搞花樣,西陵騎兵就很可能被西陵世家所利用。”
“既然成為西陵都護軍,白虎營效忠的自然是朝廷,又怎會再受命於西陵世家?”秦逍皺眉道。
孟子墨盯著秦逍眼睛道:“你在白虎營時間不長,或許感受不到他們的心境。十幾年來,白虎營吃的喝的都是宇文家,是宇文家養活了他們以及他們的家小,此番白虎營甘願受朝廷收編,固然是因為有了更好的前程,卻也是因為宇文家願意讓他們被收編。他們雖然已經是都護軍,但你敢說宇文家對他們的影響就此煙消雲散?”
秦逍神情肅然,沒有說話。
他不得不承認,白虎營身上有宇文家的烙印,若說就因為朝廷的一道收編令,就切斷白虎營與宇文家的瓜葛,那還真是自欺欺人。
“所以蘇長雨等人建議,將西陵騎兵都調往沃野鎮。”孟子墨道:“這兩千人馬調往沃野鎮之後,再從沃野鎮調遣一部分兵馬過來。這十幾年將軍兼著沃野鎮雲麾將軍之職,沃野鎮的鎮兵算得上是將軍的嫡係人馬,不但對將軍忠心耿耿,而且指揮起來也是得心應手。沃野鎮有鎮軍兩萬之眾,三千長生軍亦在其中,將軍重歸西陵後,三千長生軍自然要調過來。不過三千兵馬駐守西陵,兵力太薄弱,如果將西陵騎兵調過去,便可以從沃野鎮再調來兩三千人,那時候將軍在西陵就有五六千嫡係人馬,要控製西陵的局麵就足夠了。”
“西陵騎兵的家小都在這邊,雖然訓練嚴格,但每年還有機會去看望家人。”秦逍道:“如果被調走,可能幾年都見不到家人。而且西陵騎兵是西陵騎兵,門閥是門閥,沒必要將他們混為一談。我在營中雖然時日不長,但也知道他們如果有機會保家衛國,絕不會含糊。”
孟子墨歎道:“你我都知道他們有血性,也會效忠於帝國。不過中郎將的擔心也不能說全無道理。十六年前,西陵世家對大唐看上去也是忠心耿耿,誰能料到他們在最危急的時候心存貳心?五千都護軍,最終隻剩下不到兩千人,連夏都護都死在兀陀人的馬刀之下。經過了那次變故,許多人對西陵人都是不信任,像中郎將這種對西陵人存有懷疑的不在少數。”
數千都護軍戰死在西陵,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西陵世家的置身事外。
那些戰死的將士,都是蘇長雨的同袍弟兄,血染關山,蘇長雨自然是記憶猶新,他心中憤怒甚至記恨西陵人的置身事外,卻也是人之常情。
“今日中郎將前來,故意告訴你們,隻要無法勝他,便要解散白虎營,那也是嚇唬嚇唬你們。”孟子墨道:“他真正的目的,是要將你們調往沃野鎮。如果你們真的無人勝他,到時候由你們選擇是解散歸鄉還是前往沃野鎮為朝廷效命,想必你們大多數人還是願意去往沃野鎮,至少有飯吃,也有軍餉拿,真要立了功,也還能晉升。”淡淡一笑:“直接一道軍令將你們調往沃野鎮,西陵騎兵自然不願意,可是中郎將用這樣的方法將你們調走,你們也是無話可說了。”
秦逍這才明白其中緣由,歎道:“如此說來,我還真是壞了中郎將的計劃。”
“你也別多想,中郎將並非心胸狹窄之人。”孟子墨含笑道:“你今日能夠用那種法子勝他,他恐怕也沒有想到。嘿嘿,中郎將十一歲開始上戰場,立功無數,軍中較藝,他也從未輸給過誰,心性難免傲慢一些,今日你勝了他,也算是給他提了醒,壓壓他的性子。”抬頭看了看天色,道:“不說了,既然被收編為都護軍,日後你就好好為朝廷效命,遲早總有你建功立業的機會。”
“捕頭,韓都尉他現在人在何處?”
“他在龜城那邊。”孟子墨道:“甄家父子雖然死了,但甄氏一族還在,他要勸說甄家盡快遷徙入關,此外還要收編狼騎。西陵三騎以後都要收編為都護軍,過一陣子,三騎會整編在一起,眼下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拍拍秦逍肩頭:“我先過去了。”
秦逍望著孟子墨離開,隨即抬頭看了看夜色蒼穹,心想自己今日讓蘇長雨出了圈子,還真算是改變了白虎營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