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前,我剛過五十八。”將軍看著秦逍道:“十六年過去,我重回西陵,雖然唐軍開始進駐這邊,但一切隻是開始,麵臨的困境並不小。”
秦逍隱隱猜到什麼,卻又覺得匪夷所思。
“我希望在有生之年,幫助朝廷化解最後一次危機。”將軍肅然道:“遇八騰雲,逢子順為,秦逍,你是否明白我的意思?”
秦逍嘴唇微動,卻說不出話。
“你的事情,雨農都已經向我詳細稟報。”將軍緩緩道:“那枚虎頭玉佩,他交給你,卻沒有收回去,你知道是什麼意思?”
那次韓雨農將虎頭玉佩交給秦逍之後,並沒有收回去,秦逍見韓雨農沒提,也沒有主動交還。
他倒不是想要占韓雨農便宜。
當時都尉府與甄侯府的矛盾日益尖銳,禦賜佛像事件,讓雙方幾乎撕破了臉,秦逍心知甄家咄咄逼人,一計不成定然還會找機會加害都尉府,真要出了變故,自己手中拿著玉佩,可以立時前往界北府找蘇長雨求援。
那時候他也不知道蘇長雨是韓雨農的義兄弟,隻是想著能讓韓雨農托付後事的人一定不簡單,出了事情去找蘇長雨,總是能得到支援,為此也就一直將虎頭玉佩留在了身上。
但此刻聽將軍所言,韓雨農沒有收回玉佩,竟似乎另有深意。
“當年雖然我請求聖人收回了免死的旨意,但三十枚虎頭玉佩還是留下。”將軍道:“夜鴉本是我身邊的近衛騎兵,人數並不多,但都是以一當十的忠勇壯士,而虎頭玉佩就作為夜鴉的信物存在。三十枚玉佩,也就代表著這天下隻有三十名黑羽夜鴉,持玉佩者既為夜鴉。”看著秦逍眼睛,平靜道:“雨農將虎頭玉佩交給你,便是將夜鴉的身份也交給了你。”
秦逍吃驚道:“交給我?將軍,我.....!”
“他的眼光,我還是很信任的。”將軍道:“夜鴉的虎頭玉佩從不離身,如果不是看中你,想讓你替代他的夜鴉之位,玉佩也不可能交到你的手中。”撫須道:“他出生入死,立下了汗馬功勞,既然對我有這樣的請求,我自然不忍拒絕。”
秦逍腦子有些發懵。
多年以來,黑羽夜鴉就是一個傳說,大唐將士無不是心向往之,莫說不會奢求成為黑羽夜鴉,隻要能夠見到黑羽夜鴉,那也是榮幸之事。
但此刻將軍竟說韓雨農已經將夜鴉的位置交給了自己,那就是說,自己竟然可以成為黑羽夜鴉。
他忍不住揪了揪自己的耳朵,不知道自己是否因為見到黑羽將軍太過激動,所以聽差了。
忽聽得腳步聲響,秦逍抬起頭,順著腳步聲望過去,隻見不遠處正有一人快步走過來,身形挺直,健步如風,秦逍見到他也是夜鴉裝束,但卻沒有戴夜鴉麵具,可是那身形動作,卻十分熟悉。
那人走到近處,見到秦逍,有些意外,頓了一下,皺眉道:“是你?”
秦逍一聽聲音,頓時便認出,此人正是蘇長雨。
蘇長雨前往白虎營的時候,始終戴著麵具,秦逍沒有看到他麵容,這時候見他劍眉星目,樣貌卻是十分俊朗,神色卻是頗為冷峻,眉宇間也自有一股冷傲之氣。
“中郎將。”秦逍忙站起身行禮。
將軍瞧了蘇長雨一眼,道:“秦逍從即日起編製入夜鴉,你多教教他。”
將軍語氣平和,卻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秦逍呆了一下,蘇長雨也是皺了一下眉頭,卻還是拱手道:“是!”
“秦逍,我要收你為義子,不過這要看你自己是否願意。”將軍道:“我不強人所難,你若不願意,我不會再提。”
秦逍方才就已經猜到幾分,此時聽將軍親口說出來,還是大吃一驚。
大唐將士,能以成為黑羽將軍麾下的長生軍為榮,這是帝國榮光最盛的一支兵馬,代表著帝國的軍魂。
至若黑羽夜鴉,心向往之,卻沒有人敢奢望有此殊榮。
可是成為將軍的義子,那更是想都不敢想。
秦逍張張嘴,發不出聲音,愈發覺得現在發生的一切究竟是不是在做夢,而蘇長雨也是睜大眼睛,看了看將軍,又看了看秦逍,然後再看看將軍,目光隨即又落在秦逍身上,顯出的驚詫之色,絕不在秦逍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