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蚡這才帶著韓雨農退下。
範文正應付了刑部的人,鬆了口氣。
他昨夜沒有睡好,此時有些倦意,回到書房,靠在椅子上小憩片刻,迷迷糊糊之中,聽到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又聽到叱喝之聲,皺起眉頭,大聲道:“何人在外喧嘩?”
卻有兩名官員匆匆進了書房,慌張道:“部堂,刑部.....刑部的人衝進來了。”
範文正一愣,便在此時,卻聽到急促腳步聲,數名身著黑衣的刑部官差衝進了書房來,手中竟然握著已經出鞘的刀,範文正臉色大變,厲聲道:“好大的膽子,這是什麼地方,你們......你們竟敢闖入兵部?來人.....!”
“範部堂,事到如今,還是不要牽連太多人為好。”一個聲音在門外響起,頗有幾分得意:“你叫喚也沒有用,他們可不想被你牽累。”嘶啞的聲音之中,一名身著官袍的幹瘦官員緩步走進書房,麵上帶著讓人一看就後背發涼的陰鷙笑意,不是刑部堂官盧俊忠又能是誰。
範文正萬沒有想到盧俊忠會親自來到兵部,而且竟然帶著刑部官差直接闖到自己的書房,他知道盧俊忠心狠手辣無法無天,卻沒有想到他竟然如此肆無忌憚,厲聲道:“盧俊忠,你搞什麼鬼?將這裏當做什麼地方?”
“這是刑部堂官的書房。”盧俊忠走進書房內,直接在一張椅子上一屁股坐下,整了整衣衫,很愜意地靠坐在椅子上,道:“範部堂,如果我是你,現在什麼話都不要說,等著,不出兩個時辰,聖人就會有旨意過來。”
“聖人有旨意?”範文正一時不知道盧俊忠葫蘆裏賣什麼藥,怒道:“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盧俊忠卻是靠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一言不發。
範文正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卻發現院裏有二三十名刑部官差,不少兵部的官員遠遠看著,卻不敢靠近過來,兵部的甲士兵丁也都握刀在手,但在刑部官差陰鬱的目光下,卻不敢輕舉妄動。
範文正心知大事不妙。
他沒有和盧俊忠接觸太深,卻知道此人就像一條毒蛇,躲在某個角落裏,當他看準目標,突然出手的時候,必然是找到了絕佳的機會。
刑部若果沒有依仗,絕不可能如此肆無忌憚地直闖兵部。
他既然來了,自然有十足的底氣。
此種情勢下,範文正反倒冷靜下來。
他知道自己此時越是憤怒,盧俊忠就越會越是興奮得意,而且麵對這樣一位陰險狠辣的酷吏,憤怒隻會讓自己陷入慌亂,必須保持絕對的冷靜應付此人。
他緩步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腦中飛轉,尋思著自己到底哪裏出了漏洞。
盧俊忠前來,當然與之前發生的事情有關,隻是韓雨農在朱東山麵前並無說什麼不利於自己的話。
他身體猛然一震。
韓雨農交給了朱東山一份折子,說是將失蹤案的過程詳細寫在裏麵,當時他就有些不安,不過竇蚡遞給他眼色,他知道那份折子竇蚡一定看過,如果對自己不利,那份折子也就到不了朱東山的手中。
可是裏麵到底寫了什麼?
“盧部堂,你如此興師動眾,到底所為何故?”範文正平靜下來,淡淡道:“你帶著刑部官差擅闖兵部,就當真不怕老夫參你?”
盧俊忠笑道:“範部堂如果要參劾本官,現在就可以寫折子,你派人送上去,本官也絕不會讓任何人攔阻。”抬手含笑道:“請!”
“你......!”範文正心中惱怒。
盧俊忠很有耐心,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不主動再說一句話。
這件書房是按照範文正的喜好所不知,平日裏呆在這書房中,範文正全身放鬆,可是盧俊忠在這裏麵,他身上的陰寒氣息似乎彌漫在整個書房,時當二月,氣候已經略有些好轉,但範文正卻感覺比寒冬臘月更要寒冷。
黃昏時分,書房裏也昏暗起來,盧俊忠坐在椅子上,似乎已經睡著。
忽聽得外麵傳來聲音,範文正忙扭頭向窗外望過去,隻見一名身著緋色圓領窄袖袍衫的宮中太監正往這邊來,身後跟著兩名褐甲武士,兩名武士全身披甲,肩甲向外翹起,蛇頭造型,頭上的盔甲精致冰寒,頂端是尖纓,白色的纓穗極其顯眼。
他一眼就認出來,太監是宮中專門傳旨的通事舍人,而褐甲武士,正是皇城禁衛龍鱗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