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利用刑部救了韓雨農,但刑部卻同樣利用自己對兵部開刀。
他忽然想起顧白衣當時說過一句話。
顧白衣說得很清楚,如果利用刑部真的可以救出韓雨農,結果卻也會因此得罪很多人,處境也會異常凶險。
他現在終於明白顧白衣的意思。
顧白衣料定刑部要麼不出手,如果出手,就不隻是救出韓雨農那麼簡單,而是要借題發揮,扳倒範文正。
範文正是兵部堂官,此人能夠在兵部尚書的位置上坐這麼多年,背後自然也有一股龐大的勢力。
盧俊忠這條惡狗扳倒範文正,範文正背後的力量忌憚盧俊忠,不敢對盧俊忠下手,但此事如果追根尋源,自己找上刑部才是刑部卷入這件事情的契機,在範文正背後的那群人看來,範文正落入刑部之手,與自己是脫不了幹係。
如此一來,那些人自然會將自己視為眼中釘。
秦逍心下暗歎,他知道京都的水-很深,可是沒有料到剛一入京,就會卷入京都這些大人們的爭鬥之中。
這些人一個個吃人不吐骨頭,任何一個都不是自己能夠對付的。
如果不是因為韓雨農,他實在不想在這波譎雲詭的京都待上哪怕一天。
現如今既然卷入進來,再想全身而退,恐怕已經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身在刑部,既來之則安之,秦逍倒是很淡定。
不過盧俊忠當然淡定不起來。
刑部那陰森森的正堂已經點了燈火,好倒也是個堂官,盧俊忠倒沒有立刻對範文正動審,在空闊的正堂,兩人對麵而坐,盧俊忠甚至派人上了茶,麵帶微笑看著範文正道:“範部堂,聖人下旨讓我調查此案,我自然是要全力以赴,不會有絲毫的懈怠。你我同朝為官,雖然走動的不多,但畢竟也都是老相識了,有些話就不繞彎子,開門見山更好。”
範文正額頭冒冷汗,勉強笑道:“如此甚好。”
“韓雨農寫的折子,你看了,聖人看了,我自然也看了。”盧俊忠道:“你如果現在承認那道折子裏麵寫的千真萬確,咱們今晚就可以定案,然後送你去最幹淨的牢房待著,我連夜擬折子奏呈聖人,聖人如何決斷,我這邊按照聖人的旨意去辦就好。我可以保證,在聖人的旨意下來之前,我這邊不會對你有絲毫怠慢,一日三餐有酒有肉,而且絕不可能對你用任何刑罰。”
範文正臉一沉,道:“老夫沒有說過的話,豈能認罪?盧部堂,老夫當年也是從行伍出身,隻要能夠查明真相還老夫清白,就算挨上一頓棍子也無妨。”
“好!”盧俊忠笑道:“範部堂既然這樣說,咱們就慢慢來,進了刑部,就沒有說假話的。”拍了拍手,道:“將人帶上來!”
門外傳來腳步聲,範文正扭頭瞧過去,隻見到身板挺直的韓雨農大步從門外走了進來。
瞧見韓雨農,範文正眼眸中顯出陰冷之色,陡然間,瞧見韓雨農身後緊隨一人進來,一身灰袍,並非刑部官差,赫然是自己的心腹部下竇蚡。
進入刑部衙門的人,往往都很難笑得出來。
韓雨農確實沒有笑,神情嚴肅。
可是竇蚡臉上表情輕鬆,唇角甚至泛起一絲弧度,而進入正堂後,竇蚡竟然看也沒有看一眼自己的上司堂官,徑直走到盧俊忠麵前,拱手道:“下官見過盧部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