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道:“所以她已經回到廣陵嫁人了?”
秋娘笑道:“她是回了廣陵,不過現在在京都。她回廣陵之後,嫁給了她父親的一位門生,後來她父親還幫著自己的門生打通門路,進京為官,如今當著光祿寺丞的差事,她也是官家夫人了。她父親已經致仕,不過她有一位兄長,是吏部郎中。”
“看來慧姐姐還真是有些背景。”秦逍聞言,心下倒是舒暢,覺得慧姐姐那樣的人有個好歸宿自然是大大的好事,笑道:“那你時常可以見到慧姐姐?”
秋娘微點螓首,俏臉凝重起來,輕聲道:“慧姐姐六年前就跟著丈夫來了京都,我離宮之後,她便找到了我,知道我出宮之後沒有去處,讓我去她府裏做事。隻是我在宮裏見多了勾心鬥角的事兒,慧姐姐的府裏,也有不少下人,我要是進了府,又要和許多人待在一起,不喜歡那樣的日子,隻要和白衣能夠一日三餐吃飽肚子就好。”
“那慧姐姐的丈夫是光祿寺丞,他兄長是吏部郎中,也都算是不差,怎地不和慧姐姐說一聲,讓他們拉顧大哥一把?”
秋娘立刻道:“這話千萬別在白衣麵前說。白衣在京都府待了這麼多年,一直隻是個文書郎,他不喜歡與人打交道,更不懂得逢迎討好上司,京都府那幫人也不待見他,有他不多沒他不少,也沒人想過提拔他。白衣也無所謂,隻要每個月有俸祿夠買書,他就心滿意足。我有次和他說,讓慧姐姐幫他一把,白衣就很不高興,他還說我要真這麼做了,他連文書郎的差事都不想幹了。”歎道:“白衣沒有功利之心,並不在乎自己的前程,也沒有興趣升官發財。”
秦逍心想顧白衣不想上官發財倒有可能,但卻未必不會在意自己的前程。
隻是顧白衣顯然看透了官場的腐敗無能,從他的言談之中,分明能感受到他對朝廷的失望,讓他卻和那群屍位素餐的官員為伍,顧白衣內心深處自然是不願意。
顧白衣平日裏看起來淡定自若,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但他看問題一針見血,而且才華橫溢,若真的有機會讓他施展一身所學,他倒未必會拒絕。
“不過.....這些日子,慧姐姐遇到了麻煩。”秋娘猶豫了一下,輕歎一聲,眉宇間竟然顯出擔憂之色。
秦逍奇道:“麻煩?什麼麻煩?”心想慧姐姐丈夫是光祿寺丞,兄長是吏部郎中,這兩人護著她,一般的麻煩還真找不到她頭上。
秋娘欲言又止,見秦逍看著自己,顯然是等在自己說明情況,輕歎道:“我說了你恐怕都不相信。”竟是微微湊近秦逍,壓低聲音道:“慧姐姐府裏有鬼,她.....她說有鬼魂纏著她。”
秦逍一怔,不自禁抬手摸了摸鼻子,道:“鬼魂纏著她?誰的鬼魂?”
兩人隻顧說話,也沒有吃菜,不過秦逍對鬼魂之事頗有興趣,而秋娘也一直沒動筷子,想了一下,才輕聲道:“是她府裏的一個丫鬟。”
“說說看,到底怎麼回事?”秦逍和秋娘中間隔了一張椅子,一直身體微微前傾聽秋娘說話,此時忍不住直接坐到那張空椅子邊,靠近秋娘:“丫鬟是怎麼回事?”
秋娘道:“這事兒發生在兩個月前,有個叫蓮翠的丫鬟摔壞了慧姐姐十分喜歡的一隻花瓶,慧姐姐當時心情不好,就狠狠罵了她幾句,誰知道那蓮翠丫鬟過了兩天就突然死了。”
秦逍一怔,皺起眉頭,秋娘壓低聲音道:“蓮翠死得很蹊蹺,和她同屋的丫鬟說,那天晚上,蓮翠以為她睡著了,一個人偷偷出了房,那丫鬟有些奇怪,還以為她是去茅房,就沒有多管。等第二天早上,被人發現蓮翠的屍首竟然在水井裏。於是大家都覺得,是慧姐姐那天罵了蓮翠,蓮翠心中難過,跳井自殺。慧姐姐知道蓮翠投井自殺,心裏很是自責悲傷,不但給了蓮翠家人一筆銀子,蓮翠下葬的時候,慧姐姐還親自去送。”
“後來呢?”
“蓮翠投井自殺是兩個月前發生的。”秋娘聲音很輕,與秦逍距離極近:“落葬之後,大家以為這事兒到此為止,可是.....沒過半個月,慧姐姐半夜醒過來,瞧見了蓮翠的鬼魂,嚇得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