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當真一無所知,又怎會將這樁案子交給大理寺查辦?
宮裏的事情,身在兵部的秦逍自然是一無所知。
竇蚡入宮,兵部上下所有的官吏都老老實實待在衙門裏,天黑之後,衙門裏提供了飯食,大多數官員都是心中忐忑,庫部司發生的事情,早已經傳遍了整個兵部衙門,知曉此事的官吏們當然知道這又是一場了不得的大案。
今年似乎對兵部是個水逆之年,從開年過後,就一直不太平。
範文正一案的餘波未消,又一起大案發生在兵部,誰也不知道這一次又有多少人頭落地。
庫部司的官吏們本就心中忐忑,等到大理寺的人忽然出現在兵部,將庫部司主事韓晝帶走之後,眾人更是惶恐無比,都隻覺得大難臨頭。
一旦韓晝真的被定罪,無論庫部司其他官吏是否參與此事之中,必然會有不少人牽連進去,將帝國軍器以次充好徇私舞弊,誰都知道這是人頭落地的事兒。
如果說庫部司還有一人淡定自若,那就隻能是秦逍。
衙門裏提供的飯食其實還算不錯,庫部司的幾名令吏在同一間屋內用餐,其他幾人都是心中忐忑,哪裏吃的下飯,倒是秦逍酒足飯飽,看著其他幾人憂心忡忡樣子,忍不住道:“幾位大人該吃飯也要吃飯啊,事情已經發生了,還是多保重身體要緊。”
幾人都看向秦逍,事情是從甲字庫被揭開,幾名令吏都不是蠢人,知道這事兒若是與秦逍無關那才真的見了鬼。
除了費啟吉為人謙和敦厚,神態還算正常,另外兩名令吏看秦逍的眼神就有些不善。
“秦令吏,你還真吃得下飯?”乙字庫令吏沒好氣道:“事情是在你甲字庫發生,真要論罪,你秦令吏難辭其咎。”
丁字庫令吏也是冷笑道:“多年來兵器庫都不曾出過事,你秦令吏剛上任沒幾天,就掀起如此大案,嘿嘿,看來咱們兵部和你秦令吏的八字還真是不合。”
乙字庫令吏想到什麼,道:“秦令吏,聽說你本來是甄郡龜城的一名獄卒,後來黑羽將軍出關,你才追隨在黑羽將軍身邊?”
“不錯。”秦逍並不奇怪他們對自己的了解,畢竟自己進了兵部當差,自然有檔案在其中,對於自己的過往,兵部這邊也自然有過記錄,自己在龜城當過獄卒是許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在檔案中不可能不提及。
“你跟隨在黑羽將軍身邊,將軍卻在西陵被謀害。”乙字庫令吏冷笑道:“那個叫韓雨農的據說曾經是你的上司,如今也被打發到了南邊去。你進了兵部,在韓主事手下當差,這才幾天時間,韓主事也被你牽累,卷入大案之中,生死難測,我說秦令吏,你的八字可是真硬,誰做了你的上司,似乎都沒有什麼好結果。”
丁字庫令吏立刻道:“不錯,周令吏這樣一說,我也覺得事情還真是古怪。秦令吏,你是什麼命數,怎麼誰做了你的上司都要倒黴?我聽算命的說,有一種人的命數十分特別,誰靠近他,都沒有什麼好結果,那是天煞孤星的命數,秦令吏該不會是天煞孤星吧?”
丙字庫令吏費啟吉聽二人言辭實在有些難聽,勸道:“兩位少說幾句,大家如今都在一條船上,不要自己人先傷了和氣。再說這件事兒也不是秦令吏的錯,難道明知倉庫裏有殘刀,還要裝聾作啞?咱們既食君祿,自當忠君之事,這事兒要是發生在我丙字庫,費某也不會閉嘴不言。”
“費令吏說的沒錯。”乙字庫周令吏淡淡道:“倉庫裏有問題,確實不能裝聾作啞,可是也應該先向上司稟報吧?即使不好向主事稟報,也該向部堂稟報,怎能事先毫不知會,幫著外人揭自己人的短?秦令吏,你這分明是和兵部過不去。”
秦逍打了個飽嗝,淡淡道:“幾位大人,恕我直言,你們跟著韓晝在庫部司當差這麼多年,當真對這點屁事一無所知?我進入甲字庫第一天就察覺到問題,你們雖然不是甲字庫的人,好歹也是管著兵器庫,如果說這麼多年下來沒有一絲一毫的察覺,就連一頭豬也不會相信。”掃了幾人一眼,道:“費令吏說的沒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你們有沒有盡忠職守,自己心裏有數,不用在我耳邊嘟嘟囔囔,老子不愛聽。”
“你.....!”周令吏又急又怒:“秦逍,你說話客氣點,這可不是在你家。”
秦逍瞟了他一眼,滿不在乎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們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覺著是我連累你們,我心裏不舒服,對你們實在客氣不起來。”站起身來,從桌上拿了一根牙簽叼進嘴裏,轉身走到一張靠椅邊,一屁股坐下去,摸著自己肚皮道:“天煞孤星?我要真是天煞孤星,你們還是離我遠點的好,可別到時候把你們幾個給克死了。”覺著費啟吉為人還不錯,向費啟吉笑道:“費令吏,說的不是你,你別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