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晝雖然顯得有些許的緊張,卻並沒有再開腔說一句話。
蘇瑜又連續詢問幾句,韓晝非但不再理會,甚至閉上眼睛,這讓蘇瑜氣惱無比,起身道:“你若想耗著,本官就陪你耗著,看看你能撐到幾時。”拂袖出門,到了院外,見得夜色深沉,數名大理寺官員正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見得蘇瑜過來,幾名官員都是躬身行禮。
“也難怪我大理寺一日不如一日。”蘇瑜歎了口氣道:“這幾人要是丟到刑部,隻怕熬不過一晚。”
“大人,對這幾人不必客氣,直接用刑。”有人低聲道:“宮裏等著供詞,若是他們遲遲不開口,聖人必會責怪。”
蘇瑜有些忌憚道:“他們是三部的人,真要是嚴刑拷問,傳揚出去,咱們大理寺必然與三部結仇,都是同朝為官,不到萬不得已,本官實在不願意傷了和氣。”
“我們都知道大人性情寬厚。”一人道:“可是事到如今,也不能和他們講情麵了。大人,時間急迫,先給他們上幾套刑罰,隻要有一人先開口,這事情就好辦了。”
蘇瑜身側一名官員道:“大人,依下官之見,先不必急著用刑。攻心為上,這幾人被帶到大理寺好幾個時辰了,一直都在審訊,雖然遲遲不開口,但卻也有很長時間沒有進食。下官以為,先讓人給他們備一桌酒席,就讓他們三人吃飽喝足,也顯示咱們將他們當作同僚看待,酒足飯飽之後,再和他們好言好語說道說道,讓他們知曉死扛下去沒有任何意義,咱們隻是作為同僚在為他們著想而已。如果他們還是一言不發,咱們該盡的情分也都盡了,再用刑不遲,即使傳揚出去,其他各部知道咱們已經好好款待過這幾人,也就不會再責怪咱們。”
蘇瑜瞧了一眼,自然認得這是大理寺少卿司農豐,輕聲道:“請他們吃飯?”
“大人,少卿大人所言不無道理。”有人道:“咱們大理寺款待了他們一桌酒席,那就盡了同朝為官的情分,如果他們再不配合,那就是有意為難咱們,咱們再對他們用刑,合情合理,誰都挑不出道理來。”
蘇瑜想了一下,才頷首道:“言之有理。”
“此外他們三人一桌用飯,咱們不讓一人在裏麵,隻留他三人共處一室。”司農豐低聲道:“咱們在牆根下安排人,瞧瞧他們說什麼。他們瞧見無人,未必不會說出一些有用的線索來,如果當真如此,那更是求之不得。”
“不錯。”蘇瑜露出一絲笑意,吩咐道:“趕緊讓人準備酒菜,給他們安排一桌酒席。”
此時已是深夜,平日這個時辰,一直養生的蘇大人早就進入夢鄉,折騰了大半夜,此刻蘇瑜還真是頗有些困倦,吩咐道:“酒席過後,立刻再將他們重新分開審訊,老夫先去小憩片刻,回頭派人叫我就是。”
他年事已高,精力有限,實在有些困倦,回到自己屋裏,靠坐在椅子上,雖然口供還沒審出來,心裏有些焦急,但坐在椅子上,萬籟俱靜,迷迷糊糊之中還是睡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驚亂的叫聲將蘇瑜驚醒。
蘇瑜睜開眼睛,隻見數名官員站在自己身前,屋裏點著燈火,倒是頗為明亮,見到幾名官員臉上都是驚恐之色,蘇瑜立時知道事情不妙,瞬間清醒過來,急問道:“怎麼回事?”
大理寺雖然是清水衙門,但他好歹是大理寺的最高長官,一群官員沒有得到自己的許可跑到自己的屋裏來,這當然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如此蹊蹺的事情,如果換作平常,蘇瑜定會惱怒不已,但今日是非常之時,心下一沉,知道絕無好事。
幾名官員麵麵相覷,幾乎都是一副駭然之色。
“到底怎麼回事?”見幾人沒有回話,蘇瑜怒道。
大理寺少卿司農豐硬著頭皮道:“大人,大.....大事不好,您.....您快過去看看!”
這種時候,蘇瑜最害怕的就是“大事不好”這幾個字,虧他噌的一聲站起來,幾名官員見狀,二話不說,紛紛轉身在前麵帶路,沒有人敢多說一個字。
堂堂大理寺卿,此番卻是跟在一群屬官的後麵,到了一處院內,隻見院子內外都已經是派人把守,一副如臨大敵的狀態。
進了院內,官員們便不再朝那間屋子過去,隻有司農豐硬著頭皮走到門前,看了蘇瑜一眼,蘇瑜臉色凝重,見到屋裏點著燈火,甚至有一股子酒香味道從屋裏彌散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