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邊眾人瞧見長孫媚兒領著一名男子過來,都有些驚訝。
長寧公主本來坐在成國夫人身邊,見到秦逍,天真爛漫的臉上顯出歡喜之色,起身來,向秦逍揮手道:“逍逍,逍逍,你來找我玩嗎?”似乎想到什麼,在矮桌上拿起一隻盛著糕點的銀盤,向秦逍迎過來:“逍逍餓了,兮兮給你好吃的。”
在場眾人包括麝月在內,頓時都愣住。
秦逍見到天真爛漫的長寧公主迎過來,隻是笑笑,想著長孫媚兒叮囑過不要多話,所以也不好開口。
長寧拿了一塊糕點遞過來,道:“逍逍吃不吃?”
秦逍搖搖頭,見長寧有一絲失望,立刻道:“我想吃那個。”指了盤中另一塊糕點,長寧頓時歡喜起來,拿了那塊糕點送過來,秦逍雙手接過,道:“多謝殿下!”
長孫媚兒上前道:“公主,是兵部令吏秦逍奉旨入宮覲見,誤入太液園。”回頭看了秦逍一眼,秦逍自然明白意思,上前躬身道:“小臣秦逍,向公主殿下請罪!”
麝月漂亮的眼眸閃過一絲淩厲之色,一瞬即逝,淡淡問道:“外官怎會誤入太液園?”
“小臣從上午就一直在含冰殿等候聖人的召見。”秦逍恭敬道:“中間吃了不少東西,方才腹中有些不舒服,所以想找個地方方便一下,卻不巧誤入太液園,請公主責罰。”
氈毯上的貴婦們聽秦逍所言,便有人噗嗤笑出聲來。
“含冰殿有宮人伺候,你要方便,不知道向她們詢問?”麝月依然是淡漠道。
秦逍從韓雨農口中對麝月公主的情況已經了解不少,亦知道兵部範文正被斬,本來屬於麝月勢力範圍的兵部落入了國相的掌控之中,自己也算是壞了麝月公主的事兒。
“小臣一個男人,要找地方方便,不好.....不好向宮裏的姐姐開口。”秦逍依然是恭敬得很。
“一張嘴倒是很花巧。”麝月柳腰擺動,走到氈毯裏,依然在那張軟榻邊斜躺下去,一手托著香腮,向幾名貴婦道:“昨日在京都發生了一件事情,你們或許還不知道。有人單人匹馬,拿了一把菜刀,闖到青衣堂,砍傷幾十人。”
成國夫人道:“宣平坊昨日確實發生一場廝殺,我今兒個一早聽說過。”
“單人匹馬闖進宣平坊青衣堂的就是這位秦大人了。”麝月抬起玉臂,纖纖玉指向秦逍指過來,唇角泛起一絲笑意:“這位秦大人年紀輕輕,卻威猛無比,獨闖青衣堂,已經是名動京都了。”
眾人聞言,都忍不住向秦逍瞧了過來,上下打量。
“劉羨陽。”麝月叫了一聲,不遠處一名太監立刻上前,恭敬道:“奴才在!”
“去含冰殿看一看,是誰在伺候秦大人。”麝月鳳目微挑,語氣慵懶:“將她帶過來!”
劉太監答應一聲,匆匆而去。
“公主,秦逍是奉旨入宮,聖人隨時會傳召,不如讓他趕緊去含冰殿等候。”長孫媚兒含笑道:“他是男人,留在這裏並不合適。”
麝月幽幽歎道:“媚兒心性善良,是怕我責罰他?”
“擅闖禁地,自然是要責罰的。”媚兒笑道:“不過聖人召見他,公主真要責罰,等聖人見過之後再議罪更好。”
“闖入太液園,宮中的法度,亂棍打死。”麝月聲音慵懶柔軟,但言語卻是冷酷至極:“一名小小的令吏,打殺就是了,聖人要怪罪,本宮領罪就好。”
秦逍心下一凜,暗想難不成麝月真的要在這裏報複自己,以擅闖禁地之罪將自己杖斃?
“公主,秦逍初次進宮,他本來就是從西陵來的鄉野之輩,不懂得規矩。”長孫媚兒卻也是十分鎮定,依然麵帶輕笑:“公主要將他亂棍打死,媚兒自然不敢阻攔。隻是聖人此番傳召,似乎有重要的事情,真要是死了,聖人震怒,惹得她龍體不適,總是不好。”
兩位美人都是語氣溫和,但秦逍卻隱隱聽出針鋒相對。
麝月似乎真的想將自己杖殺,但長孫媚兒分明在竭力保護自己,心下不由對這位長孫舍官甚是感激。
“死了就不能複生。”長寧忽然道:“逍逍不能死,他要死了,兮兮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麝月一怔,顯然想不到長寧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成國夫人看了長孫媚兒一眼,含笑向麝月道:“長孫舍官說的不無道理,秦逍有罪,但畢竟是聖人傳召。他是鄉野粗人,不懂規矩,這次就饒他一遭。”
麝月歎道:“秦逍,她們都在為你說情,本宮若執意要將你亂棍打死,反倒不近人情了。”抬起玉臂,指向不遠處的銅壺,道:“給你三支箭,你三箭投壺,若都能投中,本宮就饒你一次。否則本宮不打殺你,也要杖責五十,不能壞了宮裏的法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