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心中明朗起來:“國相控製戶部,就控製了國庫,而長公主控有內庫,他們之間水火不容,國相自然不可能讓國庫的銀子流入內庫。”
“而且你莫忘記,麝月公主還兼著北院院使的差事。”顧白衣淡淡笑道:“北院的存在,削弱了戶部的財權,沒有北院的調令,戶部可是無法調動國庫的銀子。”
“如此一來,雙方的爭鬥就更是激烈了。”秦逍歎道。
顧白衣道:“這些年內庫一直在和戶部爭奪稅銀權,國相咬死不放,國相雖然擁有收取天下賦稅的權力,但江南財閥卻是與麝月公主一條心。江南趙氏倒台後,杭州林氏成為了江南財閥之首,而杭州林氏與內庫捆綁在一起,所以麝月公主控製的江南,國相想要涉足進去那是難如登天。”
“麝月公主曾經下嫁給趙家,在江南財閥心中,麝月公主是趙家的兒媳,他們向麝月公主靠攏,以麝月公主為靠山,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秦逍神情冷峻,尋思著麝月和國相的爭鬥還真是從京都蔓延到天下。
“青衣堂為麝月公主斂財,國相當然不會視若無睹。”顧白衣搖搖頭,輕聲道:“所以太平會也就應運而生。”
秦逍其實隱隱猜到幾分,聽顧白衣這樣說,心中才肯定,道:“所以太平會背後的靠山,是國相府。”心想自己獨闖青衣堂,殺蔣千行重創青衣堂,受益最大的當然就是太平會,自己不知不覺中,卻是幫了國相一個大忙。
“太平會的出現,就是為了抗衡青衣堂。”顧白衣道:“貴人打架,百姓遭殃。這兩撥人在京都你爭我奪,京都一百零八坊,大部分都卷入其中,雖然百姓都不知道這兩股力量背後的靠山是誰,但朝中那些達官貴人心裏卻清楚,所以這兩大幫會在京都爭鬥,朝廷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且兩大幫會也都清楚,隻要不威脅到京都的安全,凡事適可而止,宮裏也不會多管。”
秦逍此時也終於明白,為何在天子腳下,兩大市井幫會荼毒百姓,無論宮裏還是朝中都是置若罔聞,任由這兩大幫會存在多年,歸根到底,這不但是因為內庫獲利,而且並非是兩大幫會之間的爭鬥,不過是兩位貴人在京都的一場遊戲而已。
“我先前說過,你殺死蔣千行,雖然會讓麝月公主不快,但這件案子青衣堂應該不會糾纏下去。”顧白衣看著秦逍道:“你今次入宮,雖然我不知道聖人為何會如此,但既然受到聖人的召見,聖人對你自然會有所安排。麝月公主應該清楚聖人召你入宮的意圖,所以顧忌聖人的態度,她也不會真的讓青衣堂一直找你麻煩。”
秦逍對顧白衣的判斷素來欽佩,心下卻是想著,青衣堂就算不找自己麻煩,如果有機會,自己卻不能饒過青衣堂,想到什麼,問道:“顧大哥,既然青衣堂是麝月公主的勢力,那位淮陽侯夏侯傑怎會與青衣堂走近?”
“夏侯傑才幹平庸,據我所知,這位淮陽侯並不受國相喜愛。”顧白衣道:“姐姐告訴我說夏侯傑在青衣堂出現,我便猜到軍械案背後必有他的影子。不過以夏侯傑的頭腦,要拉攏三司主事官策劃軍械案,他還真的做不到,所以不出意外的話,背後為夏侯傑指點江山的應該就是麝月公主了。夏侯傑與麝月是表親,他又是聖人的侄子,能夠經常入宮,在宮中經常與麝月公主相見自然不難.....!”說到此處,嘴角泛起玩味的笑意:“以麝月公主的手段,利用夏侯傑這樣的人給國相弄點麻煩出來,那實在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顧白衣這樣一點撥,秦逍頓時也就明白過來。
這起軍械案,韓晝等人固然是被人利用的工具,而淮陽小侯爺又何嚐不是被麝月玩弄於股掌中的工具?
大理寺最終以韓晝等三名主事官的自盡作為結案,由這三人擔起軍械案的罪責,對卷入其中的夏侯家甚至是麝月公主,當然是最好的結果,死了幾個無關緊要的官員,讓本來震驚世人的軍械案到此為止,朝廷的法度有了,臉麵也有了,貴人們也沒收到太大的傷害,自然是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