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後之人為了收買柴山河,出手倒是大方。”陳曦冷笑道:“不過沒有柴山河,不拿出這二十萬兩銀子,那幫人也得不到近百萬兩銀子。按照柴山河的交代,等到今年再弄走最後一批庫銀,他和汪湯都會銷聲匿跡,隱姓埋名去過自己的好日子,如今好日子過不上,這人頭是要掉了。”
秦逍淡淡一笑,道:“他們也沒有想到杭州總管會突然接下了一筆大買賣,否則他們真的可能悄無聲息地逃匿。”頓了一頓,才輕聲道:“百萬兩銀子運出蘇州境內,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路途有關卡,過關的時候很容易就被查出來。少監大人,依你之見,這批庫銀是否還藏在蘇州境內?”
陳曦若有所思,沉吟片刻,沒有立刻回答。
便在此時,忽聽門外傳來費辛聲音:“大人!”
“費大人進來吧。”秦逍招呼道,等費辛進來,才笑道:“坐下說話吧。”
費辛坐下後,向陳曦小心翼翼問道:“少監大人,柴山河可有招供?下官還要將筆錄做完整。”
“沒有更多的供詞。”陳曦知道費辛職責所在,“他確實不知庫銀流落何處。”
費辛皺起眉頭,隨即倒是如釋重負道:“雖然無法知道庫銀下落,不過倒也不是沒有收獲。”猶豫一下,欲言又止,還是沒有說出口。
“你盡管說。”秦逍見費辛似乎有顧慮,微笑道:“咱們來查案,有什麼想法都可以說出來,言者無罪。”
“不瞞兩位大人,知道內庫失竊後,下官還擔心與江南世家有關,特別是蘇州錢家。”費辛壓低聲音道:“錢家是蘇州第一世家,勢力遍布整個蘇州,能夠悄無聲息藏匿上百兩現銀,並非誰都能夠做到,在蘇州境內,有此能耐的勢力也是屈指可數。不過現在看來,蘇州錢家應該和此事沒有任何關係。”
秦逍還沒說話,陳曦倒是率先問道:“費大人為何會如此肯定?”
“銀庫失竊之所以東窗事發,是因為杭州總管突然來提銀子。”費辛道:“杭州總管之所以來提銀子,是因為和南洋貨商談了一筆大買賣,談成了十萬匹絲綢的大買賣。”看向陳曦道:“少監大人,您早些年在杭州製造局待過,自然知道,十萬匹絲綢買賣不是小生意。”
陳曦頷首道:“確實如此。南洋諸國素來對我大唐的絲綢瓷器和茶葉青睞有加,特別是絲綢,南洋貨商每年都會從咱們大唐大量購買,一年也是有幾十萬匹絲綢賣給南洋那邊,不過從南洋過來的商賈也不少,他們的財力有限,很少有一個商人就能買走十萬匹絲綢,而且江南世家在對外貿易上,十分默契,有固定的的價格,保障能從南洋人那裏賺取大額利潤,所以大唐與南洋的絲綢買賣,幾乎都掌握在江南世家的手中。”
“杭州內庫商鋪談下十萬匹絲綢的買賣,自然是一樁大生意,這樣的生意,普通人可能不知道,但江南幾大世家應該心裏很清楚。”費辛道:“據下官所知,江南世家在貿易上都會互相通氣,這次生意雖然是在杭州談成,但蘇州錢家應該也得到了消息。”
陳曦明白過來:“你是說如果錢家卷入內庫一案,就會早早通知汪湯這邊關於這筆貿易的消息?”
“正是。”費辛點頭道:“對杭州內庫商鋪的勢力,江南世家心中有數,知道杭州總管手中的現銀不可能購買十萬匹絲綢,一定會從內庫調銀子過去。既然如此,杭州錢家一旦參與此事,勢必會想盡一切辦法提前告知汪湯,讓汪湯這邊早做準備,甚至迅速撤離,而事實上內庫失竊東窗事發之時,汪湯和柴山河事先都不知情,所以下官以為,錢家應該和此事沒什麼關係。”
陳曦點點頭道:“費大人言之有理。錢家確實是僅有的幾個擁有實力謀劃此事的勢力,不過錢家的家財萬貫,百萬兩銀子對錢家來說雖然也不算小數目,可是卻也不值得他們賭上整個家族的性命鋌而走險。錢家不傻,這樣的大案,公主必定會不屑一切代價徹查到底,如果錢家卷入其中,最終必將難逃滿門抄斬的結局。而且江南世家都將公主當做主子,公主是他們在朝中的依仗,盜取公主的內庫,豈不是自掘牆角?”
秦逍饒有興趣道:“排除錢家參與此事的可能,兩位覺得蘇州還有什麼人有實力而且有膽量幹下此事?你們都說了,蘇州不隻是錢家擁有這樣的實力。”
陳曦和費辛對視一眼,竟是異口同聲道:“太湖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