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月若有所思,沒有說話。
等到兔肉焦黃之時,秦逍取下烤好的兔肉,扯了一條肉實的兔腿遞給了麝月,如果是從前,沒有任何佐料,而且還是這樣不算幹淨的燒烤,麝月肯定是看也不看一眼,畢竟什麼樣的山珍海味她沒吃過。
但此刻那股兔肉香味鑽入鼻中,讓本就饑餓不已的公主殿下在沒有任何其他想法,很痛快地接過,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秦逍想要阻攔已經來不及,隻聽得麝月“哎喲”輕叫一聲,這兔肉剛剛烤好,燙的很,她立刻將口中肉吐出,“呼呼”直吐氣。
秦逍看在眼裏,心下好笑,心想這普天之下,能看到麝月如此饑不擇食的樣子,恐怕也隻有自己了。
麝月很快就反應過來,猛地抬頭看向秦逍,見秦逍正盯著自己看,瞪了一眼,惱道:“看什麼?你在笑話本宮?”
“沒有。”秦逍搖搖頭:“我沒有笑。”
“你臉上沒笑,心裏在笑。”麝月白了他一眼,這傾國傾城的公主殿下一翻白眼,嫵媚之中更添嬌俏,背過身去,對著兔肉吹氣。
秦逍從背後看麝月,心想公主不愧是公主,雖然隻是穿著粗布衣衫,但從背後看過去,琵琶般的玉背挺直,從挺拔的側背下來,纖腰呈內弧線,再往下去,以平滑流暢的曲線向兩邊擴展,形成飽滿滾圓的臀部線條,如此流暢的背部曲線,隻怕是最高明的畫師也難以描摹。
大唐以腴為美,但標準卻很嚴格,增之則肥,減之則瘦,而麝月卻是恰到好處,該纖細的地方細弱楊柳,可是該有料的地方,也絕不會讓你失望,無論是豐滿的胸脯還是圓實的腴臀,都是出類拔萃。
等麝月轉過身來時,秦逍的目光已經移向別處。
其實兔肉略有一絲腥膻,而且沒有佐料,味道也不算極佳,但對饑腸轆轆的麝月來說,這是有生以來吃過最美味的食物,一隻兔腿轉瞬間便即解決,卻依然沒有填飽肚子,回過身見到秦逍並沒有吃,有些詫異:“你怎麼不吃?”
“接下來還要趕路,不是每天都能打到野兔。”秦逍道:“未雨綢繆,這些兔肉存上一兩天沒什麼問題,你吃不慣燒餅,兔肉給你留著路上吃,我吃燒餅就可以。”從包裹裏拿了一隻燒餅出來,見麝月呆呆看著自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麝月心下還是有一些感動。
“是不是沒吃飽?”秦逍又扯下一條兔腿遞過去,麝月猶豫了一下,臉頰微有些發紅,卻還是很實在地接了過去。
這條腿吃完,麝月過去拿了水袋子,也在不顧什麼儀容,咕咕灌了一大口,這才感覺渾身一陣舒坦。
“你的手藝不錯。”見秦逍看著自己,麝月有些不好意思,誇讚道:“比宮裏的禦廚手藝好多了。”
秦逍哈哈一笑,道:“多謝殿下謬讚,不過小臣可不敢和宮裏的禦廚相比。也許等殿下回宮之後,再想起今晚的兔肉,會覺得難以下噎。你覺得好吃,隻是因為真的餓了。”
麝月正想說我不會忘記今晚的兔肉,但又想對這一名臣子說這話似乎不妥,吃飽喝足,又恢複了高貴的姿態,淡淡道:“你先睡一會兒吧,明天還要趕路。”
這副過河拆橋的姿態,秦逍不以為意,搖搖頭,道:“還是殿下繼續睡吧,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養足精神。”
“你是不是有心事?”麝月察言觀色的能力自然是出類拔萃,見秦逍眉宇間微鎖,輕聲問道。
秦逍猶豫一下,才道:“不知道顧.....顧大人他們現在的情況如何?”
麝月神情也黯然下來。
不出意外的話,顧白衣一行人此刻肯定早被盯上,是否能甩開追兵全身而退,誰也不能保證,在江南的地麵上,被追兵咬死,想要順利脫身絕非易事。
“還有內庫那邊,也不知道情況如何。”秦逍想到費辛和胖魚還在內庫那邊,自己離開蘇州,都沒有機會去通知,心下略有一絲慚愧。
麝月抬頭看向夜空,隻是樹林茂密,枝葉擋住了天空,她眉宇間的黯然之色更濃,苦笑道:“我花了近十年時間,本以為江南盡在掌控之中,誰想到會出現這樣的局麵。”比起秦逍的擔心,麝月的擔心自然完全不同。
她能夠在朝中與夏侯一族分庭抗禮,歸根到底,不僅僅是因為公主的身份,最要緊的是手裏掌握著內庫,內庫是她手中最重要的武器,也是最大的底氣。
而內庫的底氣,卻又來自於江南。
如果沒有江南世家的支撐,內庫也絕無可能有今天。
所以對麝月來說,她雖然遠在京都,但江南卻是她的根基之地。
如今江南世家叛亂,自己竟然在根基之地狼狽逃亡,這對她來說,簡直是致命的打擊。
沒有了江南,自己手中的內庫 幾乎就已經是名存實亡,即使安全回到京都,沒有內庫,沒有江南,再想與夏侯家一爭高低,簡直是癡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