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很老實地將椅子搬近,麝月這才輕聲道:“你繼續說。”
“公主若不想讓別人染指江南,就隻能親自平定叛亂。”秦逍道:“而且要趕在援軍抵達之前。”
麝月道:“本宮自然也想,可是蘇州的情況你也了解,沭寧城可用的兵馬寥寥無幾,即使加上太湖軍,也根本不可能扭轉局麵。”
“王母會雖然人多勢眾,其實卻是一盤散沙。”秦逍輕聲道:“這些年蘇州營統領劉宏巨利用馬興國的信任,一手把控蘇州營,將大批的王母信徒編製進入蘇州營,再用朝廷的軍械裝備,訓練出了王母會最強的一支兵馬。隻要除掉蘇州營,王母會其他信眾就不足為慮。”
麝月幽幽歎道:“本宮自然也清楚,蘇州營一旦被殲滅,王母會的士氣就會蕩然無存。本宮一直在等待長孫元鑫到來,但他卻遲遲沒有出現,否則以杭州營的實力,足以與蘇州營一決高下。”
“按照令狐玄的估測,蘇州營很快就會兵臨沭寧城下。”秦逍低聲道:“而那時候,正是殲滅蘇州營的良機。”
麝月一怔,身體微微前傾,貼近秦逍問道:“令狐玄料定蘇州營會過來?”
秦逍點點頭,麝月想了一下,才微點螓首道:“江南世家對令狐玄恨之入骨,一直找不到機會除掉他,這次令狐玄領兵登岸,正是世家鏟除令狐玄的大好機會,錢家應該不會放過。”蹙眉道:“隻是蘇州營就算真的兵臨城下,又如何將其殲滅?”
她一雙美麗的眼眸子看著秦逍,期盼秦逍能給出一個滿意的答案。
秦逍卻是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那你還說是殲滅蘇州營的大好良機?”麝月埋怨道。
秦逍輕聲道:“令狐玄似乎對殲滅蘇州營很有信心,隻是他並沒有告訴我該如何部署。”
“他的話可信?”
“他都親自領兵增援過來,如果沒有把握,他也不敢說這樣的話。”秦逍道。
麝月玉瓷般的俏臉卻是帶著狐疑之色,輕聲道:“難道太湖軍的實力遠超出我的想象?令狐玄竟然有與蘇州營一決高下的能力?”
“不管如何,太湖軍是友非敵,這才是咱們該慶幸的地方。”秦逍笑道:“不管他用什麼法子,如果真的能夠殲滅蘇州營,那就是立下了奇功,到時候咱們好好賞他就是。”
麝月心下一動,見秦逍說到“咱們”的時候,自然而然,分明是將兩人綁在一起,至少此刻在秦逍心裏,兩人是真正的自己人。
她雖然不動聲色,但心中卻還是有些歡喜。
“如果他真的立下奇功,本宮當然不會虧待他。”麝月終於露出一絲淺笑,風華絕代。
秦逍和麝月在城中議事的時候,柳土獐正站在伏牛山上居高臨下遠眺沭寧城。
這場仗打得真是窩囊,越打離沭寧城越遠。
昨夜又是一夜無眠。
北城叛軍撤退的時候,柳土獐也向南城外那兩千叛軍傳令,後撤二十裏,找尋高地設營,以防官兵偷襲。
叛軍撤到伏牛山,一個個疲憊不堪,無精打采,士氣已經低迷到極點。
一天一夜沒有吃飯,兵士們饑腸轆轆,柳土獐下令兵士們砍伐樹木設置柵欄,提防官軍和太湖軍攻山,這一夜下來,防禦工事散亂不堪,敵軍真要攻山,根本無法阻擋。
更多的士兵上山之後,往地上一倒,什麼也不管,呼呼睡大覺。
肚子吃不飽,總不能讓人不睡覺。
柳土獐看在眼中,心中也是懊惱不已,慶幸太湖軍昨天沒有趁勢發起攻擊,否則以叛軍的士氣,太湖軍殺過來,和收割人頭沒什麼區別。
他也不讓手下將官逼得太緊,這些兵士餓著肚子,本就有氣,如果發生衝突,一點小小的火星,很可能就要釀成巨禍。
柳土獐現在也是盡力支撐,隻盼右神將能早日歸來。
陡然間,瞧見從沭寧城方向出現一隊人馬,駿馬如飛,直向伏牛山這邊飛馳而來。
對方人數不多,不過三四十騎,柳土獐皺起眉頭,對方隻派出這點人馬,當然不會是攻山,卻也不知道意欲何為。
那隊騎兵到得山腳下,勒住馬,當先一人衝著山上叫道:“山上的兵馬都聽著,我奉公主之令,向你們傳幾句話。公主知道,你們中間許多人都是被王母會強行拉入隊伍的善良百姓,身在叛軍中,是出於無奈。公主說,朝廷肯定要剿滅叛軍,在朝廷的平叛大軍抵達前,她還想給那些良善百姓一次機會。聽說被拉入隊伍的都是黑腰帶,公主有令,隻要是黑腰帶,提一顆紅腰帶人頭去歸降,不但可以免去之前的所有罪責,還可以領取一百兩銀子,你們記好了,一顆紅腰帶的人頭,值一百兩銀子,公主等著你們去領賞!”
帶隊而來的正是紫衣監少監陳曦,陳曦五品境界,內功深厚,這一番話喊過去,山上眾多叛軍都是聽的一清二楚。
紅腰帶們立時就發現周圍不少黑腰帶看著自己,後背一涼,竟是覺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