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角聲有兩個意思,一個是集結衝鋒,另一個便是通報敵情。
現在這種狀況,當然不可能集結衝鋒,那就隻能是有敵情出現。
本來還你死我活的叛軍頓時都顧不得廝殺,紛紛向山下跑過去,透過林木,已經看到山下出現了一隊人馬,旗幟飄揚,有識字的已經認出旗子上寫著“箕”字,不識字的雖然不知道寫的什麼,但那旗幟的樣式正是王母會所有,紅邊白底。
“左軍統帥有令,大敵當前,王母會上下應該齊心協力。”山下有人喊道:“左軍已經準備了大鍋肉和白米飯,願意投奔左軍效忠的信徒,現在就可以過去,有肉有飯,隨便你們吃,還有酒!”
對這陣子隻能吃饅頭填飽肚子的黑腰帶們來說,大鍋肉和米飯已經是讓人垂涎欲滴,更何況已經整整兩天粒米未進的饑餓之人。
聽到“大鍋肉”三字,許多人已經直冒口水。
山下那人又連續重複了幾遍,終於帶著那群人轉身離去。
方才還你死我活的紅腰帶和黑腰帶們麵麵相覷。
“左軍是自己人,他們有酒有肉,咱們.....咱們要不要過去?”有人小心翼翼問道。
居高臨下向東南方向望過去,果然見到左軍營地那邊炊煙嫋嫋,雖然大鍋肉的香味不可能傳過來,但看到那股炊煙,許多人似乎已經聞到了讓人嗓子直冒油的肉味。
“咱們去左軍那邊。”首先下決定的便是紅腰帶們,這種時候除了填飽肚子,什麼都不重要,一群紅腰帶已經往山下去。
見到有人下山,更多的紅腰帶跟在後麵。
倒是黑腰帶們一時間猶豫不定。
方才雙方一場廝殺,死傷不少,上百名紅腰帶的腦袋被砍了下來,而且被黑腰帶們如同珍寶般脫下衣服包起來,準備拿去沭寧城領賞。
但更多的黑腰帶兩手空空。
“去向公主投降。”有人建議道:“公主寬宏大量,一定會既往不咎。”
有黑腰帶立刻道:“公主被圍困在城裏,這時候當然既往不咎。可是咱們攻打過城池,你真以為這筆賬官軍就一筆勾銷?隻怕咱們過去後,立刻就被關起來,到時候一個個砍了腦袋。”
說這話的自然是沒有拿到紅腰帶腦袋的人。
看到有黑腰帶拎著腦袋,心生醋意。
“公主是大人物,一言九鼎,哪能說話不算話。”一名拎著兩顆腦袋的壯漢道:“我現在就去城裏,你們想去的就去,不想去的也沒人拉著。”
兩顆腦袋就是二百兩,要不是公主許下承諾,這輩子都不可能有這麼大一筆財富。
那人也不理會其他人,一手拎著腦袋,一手拿著刀,直往山下去,隨即一群拎著腦袋的兵士跟在後麵。
兩手空空的黑腰帶們一時卻沒了注意。
人為財死,那些人手裏有腦袋,去城裏賭一賭,說不定真的能領到賞銀,可是沒有得到人頭的兩手空空去城裏,賞錢是拿不到,萬一真的是公主的計謀,進城之後就被抓起來,那豈不是自投羅網?
“右神將去找援兵了。”有黑腰帶看著那些去領賞銀的兵士,酸溜溜道:“他們現在進城,等神將帶兵回來,破城之後,他們一個也活不了,那叫有銀子沒命花。”
“要不咱們去左軍那邊吧。”有人道:“都是王母會的人,那邊有酒有肉,咱們先過去填飽肚子再說。”
立刻有人道:“先別急,看看情況再說。先派幾個人過去瞧瞧,要是左軍真的分發酒肉,咱們再過去,反正也餓了兩天,不急這一會兒。”
左軍營地,專門架設了幾十口大鍋,柴火正旺,鍋裏燉著香噴噴的豬肉,數百壇酒堆放在一起,四周一圈則是用木柵欄圍著,進門處,則是有專門負責登記的文吏。
文仁貴單手負在身後,向身邊的宇文承朝問道:“你真覺得這樣可以收服右軍的將士?”
“這世間最恐怖的事情,不是死亡,而是饑餓。”宇文承朝微笑道:“右軍的將士已經山窮水盡,他們體會到了饑餓的可怕,否則也不至於崩潰到自相殘殺。這種時候,你給他們酒肉,那就是菩薩下凡,隻要喂飽他們,他們當然就會聽話。”輕聲道:“那些黑腰帶可以隨意整編,不過紅腰帶之中,有不少人跟隨右神將多年,對他們還是要戒備一些,將他們分散編製到各部,吃了咱們的酒肉,就要為咱們賣命,天經地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