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王淺淺一笑,目光銳利:“隻要能夠將你們江南世家徹底鏟除,和誰合作,又有什麼關係?”
他緩緩抬起手臂,舉起長弓,另一隻手卻是從背後箭盒裏取出三支箭矢,彎弓搭箭,錢歸廷目瞪口呆。
太湖王竟然一弓三箭。
他聽說過有人能一次射出兩箭,卻從無聽說有人能一弓三箭。
“嗤!”
三箭齊發,長箭如雷轟,如電閃,直取錢歸廷。
錢歸廷呆若木雞,雖然眼見得三箭如流星般隻向自己射過來,可是這一瞬間卻如同石頭般僵住,有些錯愕,有些驚訝,有些無奈,他沒有閃躲,或者說知道自己根本無法閃躲。
一箭眉心,一箭胸膛,還有一箭沒入小腹。
但三道箭矢去勢不衰,透體而過,激出三道血泉,錢歸廷在馬背上晃了一下,一頭栽倒在地。
太湖王三箭齊發,無一落空。
幾名騎兵呆若木雞。
統帥死了?
被太湖王一弓三箭射殺?
騎兵們恍若在夢境之中。
太湖王收起長弓,臉上滿是落寞,抬頭望著蒼穹,喃喃道:“當年的血債,從你開始向江南世家討還!”兜轉馬頭,拍馬而下,一眾兵士也迅速退下,並不理會剩下那幾名騎兵。
蘇州城,靠在椅子上睡著的錢光涵忽然“啊”的大叫一聲,從噩夢中驚醒過來。
他睜開眼睛,屋裏點著燈,孤燈昏暗,他抬起手,摸了摸額頭,竟然滿是冷汗。
門外很快就有人跑進來,正是投奔錢家的蘇州別駕衛泰然,見錢光涵臉色難看,上前小心翼翼問道:“老太爺,你怎麼了?”
“沒什麼事。”錢光涵歎了口氣:“做了個噩夢。”
“老太爺是在擔心公子?”
錢光涵隻是做了個手勢,讓衛泰然坐下,沒有立刻回答,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杯中無茶,衛泰然急忙拿起茶壺,給杯中添了茶水,才道:“老太爺不用太擔心,公子雖然沒有帶兵的經驗,但他手下幾名將領都不是泛泛之輩,再加上袁先生從旁出謀劃策主持大局,肯定不會有問題。”
“老夫做了噩夢。”錢光涵歎道:“庭兒被令狐玄一刀斬殺,他臨死前看著我,那眼神......!”苦笑搖頭。
衛泰然坐下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令狐玄霸占太湖,多少年來成為咱們的眼中釘,老太爺對他存有忌憚,這才做了這個噩夢。”微笑道:“老太爺,放眼蘇州,沒有任何一支兵馬能與蘇州營相抗,太湖盜不過是一群水匪,上了岸不堪一擊。公子手中有五千兵馬,左右兩軍加起來也有上萬之眾,近兩萬人馬攻打一座縣城,不費吹灰之力。”
“老夫隻擔心左右兩軍靠不住。”錢光涵目光深邃,雖然年事已高,但眼眸子卻依然透著光:“這兩支兵馬互相之間就嫌隙不斷,右軍雖然和咱們達成協議,聽從咱們的調派,但左軍卻未必甘心任由咱們驅使。”
“即使隻有右軍聽從調遣,公子手裏也有上萬人。”衛泰然寬慰道:“左軍就算不聽從調令,但畢竟也是王母會的兵馬,攻打沭寧城,左軍就算不出力,幫助牽製太湖盜也不會不做。”
錢光涵微微頷首:“但願如此。”問道:“其他幾家是否還沒有書信過來?”
“還沒有。”衛泰然皺起眉頭:“看來不將麝月抓到手,他們真的不會輕舉妄動。”
錢光涵冷笑道:“他們自以為沒有把柄在咱們手中,咱們無法證明他們也投靠了王母會,所以隔岸觀火。如果蘇州真的敗了,夏侯難道還會饒過他們?”
“老太爺也不必心急。”衛泰然輕聲道:“按照日子來算,朝廷派出的援軍還要數日才能進入江南一帶,在此之前,公子肯定已經破城,隻要破城,有了麝月的旗號,其他各家自然會起事封城。”
“泰然,城中防備如何?”
錢光涵抿了一口茶。
“宋建德又向城中各門加派了人手。”衛泰然忙道:“各門都有兩三百人看守,城中日夜都有兵士巡邏,保證城中的秩序井然。這兩天梁知府在城中征募青壯兵勇,承諾軍餉從優,又有上千人加入進來,現在城裏也有好幾千人馬。”
錢光涵淡淡道:“都是些見錢眼開的烏合之眾,真正上了戰場,起不了什麼作用。”
“那是自然。”衛泰然笑道:“不過用來加強蘇州城的防禦力量以及維持城中的秩序卻是很有用處。等到擊退了唐軍,到時候加強訓練,總能夠練成可戰之兵。”
便在此時,卻聽得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很快就見蘇州知府梁江源幾乎是連滾帶爬跑進來,臉色慘白,進了屋裏,已經是噗通跪倒在地,上氣不接下氣:“老.....老太爺,大.....大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