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利用內庫一案將麝月誘騙到江南,隻因為江南世家認準了麝月對內庫的在意,抓住麝月的軟肋成功將她吸引過來。
如今令狐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利用自己作為誘餌,同樣也將蘇州營誘騙了過去,因為他同樣也知道錢家不會錯過除掉他的大好良機,也同樣抓住了錢家的軟肋。
如果蘇州營還在城中,錢歸廷還在城內,敵軍當然不可能假冒錢歸廷成功,也就無法騙開城門。
正因為守軍知道二公子領兵出戰,南門外突然一支穿戴精良盔甲的騎兵出現,自然而然的會真以為是二公子帶著騎兵返回,而錢歸廷的身份,當然沒有人敢耽擱,隻能立時開門。
否則以蘇州城的堅固,就算數萬大軍圍困,也不可能輕易破城。
對方將蘇州營算得死死的,也完全將蘇州營當成了破門的工具。
幾人臉色都是難看至極。
蘇州營被騙走,不但讓對方輕易騙開城門,而且城中沒有了蘇州營,杭州騎兵在城中就根本沒有可以匹敵的對手。
“老夫錯了。”錢光涵長歎一聲,閉上眼睛:“長齡當時還擔心令狐玄在沭寧出現有陰謀,現在看來,真的被他料中。杭州騎兵入城,建德就算將人馬全都聚集起來,也根本不是敵手.....!”
衛泰然也是懊惱不已。
這麼多年苦心籌劃,甚至已經成功將麝月誘騙到蘇州,誰能想到一著失誤滿盤皆輸,好好的局麵,竟然落得現在這樣一個結果。
“老太爺,現在隻盼二公子那邊能夠成功。”衛泰然苦笑道:“太湖軍主力既然被部署來打蘇州城,那麼沭寧縣內的太湖軍就不是他們的主力,二公子聯合左右兩軍,全力攻城,隻要能夠打下沭寧城,咱們還有翻盤的機會。”
梁江源忙道:“不錯,老太爺,隻要麝月被二公子所擒,杭州營到時候也隻能乖乖聽話。”
“大勢已去了。”錢光涵搖搖頭,這片刻間,他竟似乎老了十歲,顯得頹然不已:“蘇州城落入杭州營之手,庭兒就算打下沭寧城,擒住了麝月,也已經難以扭轉局麵。朝廷的援軍很快就會抵達江南,隻要杭州營控製著蘇州城,等到援軍一到,庭兒就隻能被困沭寧那邊,再也無法得到後勤補給,根本無法抵擋唐軍。”
梁江源道:“老太爺,難道唐軍不管麝月的死活?”
“你覺得妖後會在乎她的死活?”錢光涵冷笑道:“這些年妖後重用麝月,無非是因為麝月手握江南三州。如今她的兵馬直接殺到這邊,一旦控製了江南,麝月就沒有了用處,她也絕不可能允許麝月的旗號被舉起來。從一開始,我們隻是希望利用麝月的旗號對抗妖後,卻從沒有想過用麝月的性命去威脅她,因為老夫知道,在妖後的心裏,天下間沒有任何人的生死值得她在意,更不可能有任何人的性命能夠要挾到她。”
梁江源額頭冷汗滲出,猶豫了一下,才道:“老太爺,那.....那咱們該怎麼辦?”
“泰然,江源,事已至此,是老夫對不住你們。”錢光涵輕歎道:“眼下城中一片混亂,你們現在從北門離開,興許還來得及。”
梁江源看向衛泰然,一臉慌亂,衛泰然卻還顯得頗為鎮定,道:“老太爺,咱們現在即刻動身,從北門離開,往揚州去,興許那邊還能容身。”
“不要去揚州。”錢光涵沒有慌亂,平靜道:“那幾姓一直等著我們抓住麝月再行起事,害怕輕舉妄動會死無葬身之地。可是他們卻忘記了,在妖後的眼中,江南七姓是為一體,我們起事的那天,他們其實已經沒有退路。他們自以為妖後抓不到他們謀反的證據,不會對他們趕盡殺絕,卻也不想想,將江南世家一網打盡一直是妖後和夏侯叛族的夙願,如今既然有機會,無論他們動不動手,都不會有好結果。”看著衛泰然道:“你們如果去了揚州,那兩家很可能為了邀功洗脫幹係,將你們抓了交給朝廷,所以萬不能前往。”
“老太爺,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咱們不去揚州,出城之後找尋隱秘地方暫時躲避。”衛泰然道:“太湖軍入城之後,必然到處搜找老太爺,靈惠寺雖然是佛門之地,可是.....咱們也不能一輩子躲在這裏。”
錢光涵神色平靜,靠坐在椅子上,搖頭道:“老夫已經走投無路。蘇州是老夫的家,都這把年紀了,寧可死在家裏,也不想客死異鄉,你們趕緊走吧,不必管我。”
“幽冥!”梁江源忽然想到什麼,眼中泛光:“老太爺,幽冥將軍是不是在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