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畢月烏一怔。
宇文承朝緩緩道:“你的底細,我查的很清楚。當初你受貪官欺淩,家破人亡,你斬殺了仇敵,被官府通緝,恰好結識左神將,毅然加入了王母會。你加入王母會的初衷,除了是對貪官汙吏深惡痛絕,也是因為確實無路可走,我沒有說錯吧?”
“那又如何?”
“蘇州營敗了。”宇文承朝看著畢月烏眼睛道:“箕水豹幡然醒悟,棄暗投明,所以左軍也不再效命於王母會,你手下這些人,已經是孤軍一支。”
“就算剩下一兵一卒,也要血戰到底。”畢月烏目中噴火:“老子可不像你們這種吃裏扒外的東西,竟然背叛王母會。”
宇文承朝笑道:“血戰到底?你當真覺得你手下那些人會跟隨你血戰到底?”
畢月烏一怔,宇文承朝歎道:“畢月烏,你加入王母會這些年,並無作惡,為人倒也是正直,所以公主有令,隻要你願意歸降,公主可以既往不咎。你手下這些兵士,如果願意回家,公主會發放盤纏,如果願意留下,公主也會另有安排,總是要讓他們衣食無憂。”
“我絕不投降!”
“我知道你會這樣說。”宇文承朝笑道:“我給你機會,你既然想戰,那就過去將你的兵馬帶出來,咱們血戰一場。”
畢月烏望著宇文承朝後麵黑壓壓的兵馬,咬牙切齒。
便在此時,隻見到從後方軍陣中一騎飛馬而來,畢月烏皺起眉頭,待得那人騎馬過來,才看清楚馬背上是一名年輕人。
年輕人騎馬到得宇文承朝身邊,翻身下馬,向宇文承朝問道:“大公子,這就是畢月烏?”看向了畢月烏。
“正是。”宇文承朝點頭,向畢月烏道:“這位是秦逍秦少卿,他說的話,可以代表公主。”
秦逍帶著公主傳營入城,孤身血戰,生擒奎木狼,此事早已經傳開,畢月烏自然是知道,見得眼前這年輕人便是秦逍,著實有些意外。
“我若告訴你,昨晚伏牛山之戰的時候,蘇州城已經被攻破,你肯定不相信。”秦逍凝視著畢月烏,微笑道:“我若告訴你,王母會已經走投無路,你肯定也不相信。不過我若告訴你,我可以將你手下這兩千人殺得一個不剩,你不能不信。”
他麵帶微笑,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讓人後背發寒。
“蘇州城你們回不去。”秦逍不等畢月烏多言,繼續道:“往南走,就是杭州,你兩千兵馬去杭州,杭州營正好張口一口吃掉。你們現在隻有不到兩天的口糧,我不用打你,隻要圍住你,你的人就會活活餓死。”
畢月烏眼角抽動,知道秦逍所言不虛。
對方既然能夠將蘇州營都全殲,更何況自己手下這區區兩千烏合之眾?
畢月烏握刀的手緊了緊,卻又鬆了鬆。
不存在有援兵來救,亦不知去向何方,畢月烏此刻竟是一片茫然。
“從一開始,你們就隻是被利用的工具。”秦逍平靜道:“江南世家要利用你們穩住他們在江南的富貴,他們起事,從不是為了什麼天下百姓,你畢月烏也不過是他們手中的一枚棋子。聽說你是被貪官汙吏弄得家破人亡,如今竟然被江南世家利用,帶著一群百姓去維護他們的利益,我實在不知道是你太蠢還是太幼稚。”
畢月烏怒道:“我不是為錢家效命。”
“但事實上你就是被他們利用。”秦逍冷笑道:“本來你們聚眾作亂,我沒必要和你在這裏多費唇舌。但大公子覺得你並非大惡之徒,向公主求情,要給你一次機會,公主寬厚,這才讓我們過來遊說。機會給了你,你如何抉擇,是你的事情,如果你執迷不悟,那就隻能是刀兵相見了。”頓了頓,歎道:“你身後那些人,都是尋常百姓,都有妻兒老小,如果你因為自己的堅持,讓他們葬身於此,就算是死,恐怕你也不得安寧。”
畢月烏忍不住向茂林望過去,隻見到手下那群人正茫然地看著這邊,許多人手中甚至連正兒八經的兵器都沒有,隻拿著一根木棍,這樣一支隊伍想要和對手決戰,完全是自尋死路。
宇文承朝也是歎了口氣:“畢月烏,經此一事,江南會有改變。公主會整肅吏治,讓百姓過上好日子。”伸出手:“跟我去見公主,公主會既往不咎。你是窮苦人出身,不要將你身後的那些人帶入深淵。”
畢月烏抬頭望天,許久之後,長歎一聲,道:“他們如何選擇,是他們的事情,我絕不會向官府屈膝。”將手中大刀丟開,轉過身,向東邊走,林中的兵士們都是茫然,畢月烏頭也不回,宇文承朝和秦逍看著他漸行漸遠,直到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