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月看了看眾人,問道:“你們有什麼看法?”
眾人互相看了看,都不好言語。
“公主,此事事關重大,依下官之見,是否將此事先向朝廷稟報?”費辛猶豫了一下,終是打破沉寂:“雖說他們確實立下了功勞,但這夥人早就被朝廷確定為亂黨,無論是青州殘部,還是.....還是那些官員的家眷後裔,他們都算是朝廷的心腹之患,公主可以讓朝廷來決斷他們,不必親自過問。”
在場諸人都不是愚笨之輩,知道費辛這也是為公主考慮。
無論青州軍還是所謂的忠良後裔,都是反對聖人登基的勢力,在聖人眼中,當然都是叛黨,如果公主赦免甚至賞賜了他們,必定引起聖人的不滿,甚至會有人因此對公主發難,指責公主包庇亂黨,這當然會給麝月帶來大麻煩。
蘇州之亂已經動搖了公主的根基,如果再為了這些人觸怒聖人,對公主的地位自然是更加不利。
“公主要不要直接將他們全都殺了?”一陣沉寂中,忽聽秦逍聲音響起。
眾人都是大吃一驚,宇文承朝赫然變色,麝月亦是蹙起秀眉。
“秦大人,他們可是剛剛為公主立下大功。”薑嘯春昨夜率領內庫騎兵參加伏牛山之戰,親眼看到左軍與蘇州英血戰,昨夜之戰,內褲騎兵和左軍自然是友軍。
他對戰場的情勢自然很清楚。
左軍雖眾,但大都是普通百姓,無論是作戰經驗還是膽量都遠遠不能與蘇州營相提並論,唯獨文仁貴手下那幫人,都有作戰經驗,也不缺乏勇氣,在宇文承朝的率領下,成為殲滅蘇州營騎兵的主力軍。
近萬左軍,真正起到決定性作用的,其實就是文仁貴手下那不到三千人。
秦逍此時說要將那些人全都殺了,吃驚之餘,薑嘯春卻也有些惱怒。
“不錯,如果沒有他們,我們現在是否能夠在此安然議事,還是個未知之數。”秦逍神色平靜,緩緩道:“蘇州營猛攻沭寧城,如果沒有左軍突襲他們的側翼,即使我們能過擊退敵軍,卻也要付出極為慘重的傷亡。”頓了頓,輕笑道:“公主,左軍襲擊蘇州營,確實是文仁貴的詭計,希望以此取信於公主,找到機會接近公主出手擒拿,可是他手下那些人可不知道這是文仁貴的計策,也許在他們看來,文仁貴就是帶著他們保護公主。”
麝月弧度優美的朱唇微動,卻沒有說話。
宇文承朝立刻道:“不錯。公主,草民鬥膽說一句不該說的話,文仁貴手下的將士,對公主還是心存敬畏。昨夜與蘇州營血戰,在這些人看來,是為公主而戰。”
秦逍神情變得嚴峻起來,道:“費大人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這些人確實是被朝廷視為亂黨,如果公主赦免了他們,朝中必定有人會以此向公主發難。不過公主如果將他們的生死直接交給朝廷決定,他們的下場幾乎可以預料,朝廷肯定不會輕饒他們。既然讓朝廷決斷隻會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我的意見,還不如現在直接將他們殺了。”
麝月瞥了秦逍一眼,道:“本宮派你去殺他們,你答不答應?”語氣之中,似乎有些惱怒。
“隻要公主下令,小臣哪怕是被天下人唾棄,依然會遵從公主的吩咐。”秦逍歎道:“一來小臣也沒什麼名聲,二來小臣也從來不在意什麼名聲,所以哪怕手上沾滿鮮血成為屠夫,也無所畏懼。可是小臣隻擔心殺了他們,會讓公主名譽掃地。公主,很快天下人都知道,公主受難之時,是太湖軍和內庫騎兵加上左軍聯手殲滅了叛軍,讓公主轉危為安,他們還會知道,左軍在關鍵時刻,被公主感召,棄暗投明,毅然改邪歸正。當然,他們還知道,這些改邪歸正救公主於危難之間的將士,最終卻落得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真是可悲可歎。”
在場諸人都是低著頭,心想秦大人年輕氣盛,這些話也隻有他敢向公主說,換做自己,有十個腦袋也不敢向公主說這樣帶著嘲諷之意的言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