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反!”麝月簡明扼要:“江南世族在騎七姓的帶領下,起事謀反,神策軍受朝廷所遣,前來江南平亂。據說現在杭州城已經是一片血海,死在先鋒營刀下的士紳不計其數。”
秦逍冷笑道:“安興候這是要將杭州士紳屠絕嗎?”
“恐怕不隻是杭州。”董廣孝神色冷峻。
費辛麵色駭然:“王母會之亂,蘇州錢家牽入其中,罪責難逃,雖然江南七姓都有嫌疑,但沒有確鑿證據,豈可輕易殺人?即使江南七姓都參與其中,可並非江南所有的世族都卷入其中。錢家雖然謀反,但蘇州第二大世家董家對朝廷卻是忠心耿耿,董大人更是出自董氏一族,此番平叛,更是立下汗馬功勞,怎能因為少數叛逆之罪,而禍及整個江南世族?”
屠闊海沉聲道:“他們是瘋了嗎?冤有頭債有主,豈可禍及無辜?”
麝月看向令狐玄,見令狐玄神情淡然,問道:“令狐玄,你對此事有何看法?”
“在下一介草民,不敢妄評國事。”令狐玄恭敬道。
麝月心知令狐玄言辭謹慎,絕不會輕易發表意見,也不追問,掃視眾人,緩緩道:“今日找你們過來,就是商議如何應對此事。你們說的並沒有錯,朝廷要平亂,自然是理所當然,卻也不能因此而禍及無辜。江南世族大部分都是忠於朝廷,就算是江南七姓,要定他們的罪,也要有確鑿的證據,不分青紅皂白濫殺無辜,本宮是絕不答應。”
費辛猶豫一下,還是小心翼翼道:“殿下,神策軍是奉旨平亂,先鋒營的主將是安興候,要處理此事,需要謹慎小心。”
他不好直言,意思大家都懂,無非是說神策軍背後有夏侯國相,有宮中宦官,甚至最大的靠山就是聖人。
他們在杭州大開殺戒,看似瘋狂,卻也是因為底氣十足。
眾人心裏其實也都明白,比起王母會,神策軍更難對付,而公主如今的處境卻是異常艱難。
如果公主放任杭州不管,那麼夏侯寧在杭州便可肆無忌憚清除麝月的勢力,將麝月這些年苦心經營的力量連根拔起。
麝月在杭州的根基固然有江南七姓在其中,但江南諸多官員都是麝月門下,正如蘇州刺史潘維行是麝月調派過來,杭州刺史等大小官員也同樣是麝月一手安排。
在座諸人都是精明之輩,心下都清楚,夏侯寧這第一刀砍向了杭州士紳,接下來自然會以杭州士紳為突破口,將杭州眾多官員牽扯進去,朝中有國相支持,軍方有神策軍背後的宦將一派,即使得不到聖人的支持,但隻要聖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兩派聯手要剿殺江南官紳集團,自然不是什麼難事。
夏侯寧和神策軍的刀,其實就是砍在麝月的身上。
麝月如果無動於衷,放任夏侯寧在杭州為所欲為,折損的隻能是她自己的力量。
可是麵對夏侯寧明目張膽向江南揮刀,眼下的公主殿下,總不能領兵與神策軍兵戎相見。
神策軍擁有平叛的旗號,代表的是朝廷,公主若是直接與神策軍發生衝突,即使是大唐公主,朝中也必然會有人趁機參劾,與朝廷為敵,形同謀反,以公主之精明,當然不會愚蠢到直接與神策軍刀兵相見。
所以眼下公主左右為難,處境不妙。
事關朝中幾大勢力的博弈,在座諸人都知道非比尋常,不敢輕易開口。
麝月見眾人都不說話,心中知道事關重大,眾人心中有顧慮,看向秦逍,見秦逍正襟危坐,也不說話,咬了一下嘴唇,終於道:“秦逍,神策軍在杭州濫殺無辜,你可有什麼好辦法阻止他們?”
秦逍看向麝月,見麝月那一雙霧蒙蒙的美眸盯著自己,想了一下,才道:“小臣以前看到經常有人割草飼牛,用鐮刀將草叢割掉,地麵上光禿禿一片,可是用不了多久,又能生出新的草來。”
眾人現實有些奇怪,不知道秦逍為何會突然說起割草飼牛,但很快便有人明白意思。
“無論是江南七姓還是江南的官員,在不少人眼中,與幹草一樣,即使割掉,但隻要江南這塊土壤還在,就會有新的青草生出來。”秦逍平靜道:“神策軍清割幹草,是為了能夠生出他們自己養出的青草。等到他們將幹草割的幹淨,那麼杭州也就徹底變成他們的勢力,咱們在這裏與叛軍血肉相拚,損失慘重,他們卻跟在後麵捅刀子,是可忍孰不可忍.....!”緩緩站起身來,向麝月拱手道:“小臣鬥膽自薦,前往杭州收了他們的鐮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