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興候的手段,沙德宇是真的領教了。
神策軍進城當日,第一時間便將杭州三大世家一網打盡,三大世家是江南七姓之中的三姓,還沒等這三姓反應過來,神策軍就以雷霆之勢將三族老幼盡皆逮捕,還沒等城中百姓明白過來,次日安興候就下令將三姓中的青壯以及家主直接拉到市集,開刀問斬,速度之快,簡直是匪夷所思。
殺人過後,安興候這才令人張貼告示,告知江南七姓勾結王母會,在江南謀反。
接下來幾日,神策軍在城中大肆逮捕世家豪族,即使殺了一大批,剩下的關押起來,可是因為人數太多,監牢都滿了,神策軍又專門將三大世家的豪宅騰出,用來作為臨時關押囚犯的地方。
沙德宇完全沒有想到神策軍入城之後,竟活生生地錦繡杭州變成了人間地獄。
安興候就像是與江南士紳有著刻骨仇恨一般,下手毫不留情。
非但是杭州士紳,便是一些杭州官員,也被查出有勾結叛軍反叛朝廷的罪行,同樣被殺了一披,杭州城的上方,彌漫著一股血腥氣息,所有人都是噤若寒蟬,那些平民百姓倒也罷了,但凡有些身家的商賈和官員,都是惶惶不可終日,誰也不知道安興候手中的大刀下一個會砍向誰。
沙德宇心中隻覺得安興候簡直就是一個瘋子,可是卻又不得不聽他吩咐。
他如今坐鎮杭州營,明麵上是杭州營的最高長官,但實權卻並不在自己手中,安興候派了神策軍朗將齊申隨同前來,營中軍務,其實都要聽從齊申分派。
齊申也是一名宦官出身的將官,無論何時都是一臉笑容,但沙德宇知道這位宦官也是心狠手辣。
前來杭州大營之前,安興候第一次在城中殺人的時候,讓那些囚犯跪成數排,一排有十幾個人,安興候讓人請了沙德宇一同觀刑,砍的就是杭州三大世家族人的腦袋。
這不是法司衙門執刑,所以砍人直接由神策軍官兵出手,帶隊的就是齊申,而且他第一個拿起鬼頭刀,親自砍了十幾個人的腦袋,沙德宇記得清楚,齊申砍落囚犯腦袋的時候,臉上自始至終保持著笑容,想到那一幕,沙德宇全身上下都覺得毛骨悚然。
在這杭州大營之內,雖然名義上沙德宇是最高長官,但每天一大早,沙德宇卻會主動去齊申營帳,顯得異常謙恭。
隻是他心裏也清楚,杭州大營是長孫元鑫一手打造出來,營中上下對長孫元鑫都是忠心耿耿,長孫元鑫去了蘇州,目前自己還能以杭州長史的身份發號施令,可是如果長孫元鑫回來了,又將是怎樣的結果?
自己幫著安興候奪了杭州營的兵權,長孫元鑫回來之後,會不會放過自己?
他寢食難安,今夜聽得號角聲響,衝出營帳,看到哨塔上火把揮動,那分明是說有兵馬正在靠近大營,沙德宇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長孫元鑫,心下駭然,隻以為是長孫元鑫帶著騎兵從蘇州返回。
他一顆心直往下沉。
“沙長史,出了何事?”聽到身後傳來聲音,沙德宇回頭看過去,正是朗將齊申快步過來,身邊還跟著幾名親隨。
這幾名親隨也都是神策軍的人,平日一直跟在齊申身邊。
“有兵馬靠近。”沙德宇忙道:“齊將軍,說不定是長孫統領率兵返回了。”
齊申一怔,眉頭一緊,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卻還是鎮定道:“長孫元鑫沒有得到兵部調令,擅自帶兵前往蘇州,已經觸犯軍法。他回來的正好,安興候有令,長孫元鑫回來之後,立刻拿下,送到杭州城,交給安興候處置。”
“齊將軍,長孫元鑫勇猛過人,絕不會束手就擒。”沙德宇輕聲道:“咱們還是不要和他直接發生衝突,告訴他說這一切都是安興候的安排,讓他前去杭州城拜見安興候就好。”
他隻擔心回來的真是長孫元鑫,齊申不知長孫元鑫的厲害,如果真的下令就地捉拿長孫元鑫,長孫元西一怒之下,隻怕齊申的人頭便要落地,說不定還要連累自己跟著一起掉腦袋。
對長孫元鑫絕不能硬來,好好說話,將杭州營眼下的情況都推到安興候頭上,長孫元鑫要找麻煩,也隻會衝著安興候,不至於為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