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要去問刺史大人了。”費辛麵露難色,猶豫了一下,才輕聲道:“可能他們對神策軍不放心,覺得杭州大營比神策軍更令人踏實!”
喬瑞昕握起拳頭,費辛卻已經淡淡道:“喬將軍,監牢換防,我已經向你解釋清楚了,不知你是否還還有其他疑問?如果沒有,還請你盡快帶著手下官兵離開,監牢重地,實不宜讓不相幹的人靠近。”
喬瑞昕看著費辛那張臉,恨不得一拳打出去,將那張臉打成爛泥。
但他更明白,費辛所言,有理有據,幾乎是無懈可擊,自己出拳很容易,可是真要傷了費辛一根毫毛,後果不堪設想,大理寺定然會抓著這件事,讓自己落不得好下場。
“秦少卿在哪裏?”喬瑞昕想到安興候的交代,還是壓住怒火問道:“侯爺讓他過去相見。”
“秦少卿公務繁忙,一時還抽不開身。”費辛道:“不過喬將軍可以轉告侯爺,少卿大人一旦抽出空來,定然會去拜見。”抬手做了個送客的手勢:“喬將軍請!”
喬瑞昕眼角抽動,他似乎感覺到身後無數雙眼睛正盯著自己。
方才自己因為監牢守衛沒能擋住杭州營,當眾抽打了校尉石泉,爾後威風凜凜帶著一幹官兵衝過來,那陣勢分明是要將杭州大獄重新奪回。
可現在費辛隻不過一番話,自己便要铩羽而歸,麵子上實在是難看。
可是對方準備充分,句句有理,自己根本挑不出呲牙的理由,總不能因為臉麵過不去便要抽刀和杭州營火並,真要這樣做了,萬一被扣上一個兵變的罪名,後果不堪設想。
如果說之前被杭州營奪走監牢,是神策軍的奇恥大辱,現在調頭撤走,那就是自己的奇恥大辱了。
“費大人,監牢裏麵關押的都是亂黨。”喬瑞昕冷冷道:“若真是走脫了一人,或者有人無故死在裏麵,你們可要擔起後果。”
費辛點頭道:“喬將軍放心,一來真要出了什麼事情,依然屬於法司事務,不必神策軍來過問,二來既然杭州大營接管了大獄,那麼這裏出現任何後果,責任都由杭州營承擔。”再次抬手:“將軍請!”
喬瑞昕無可奈何,冷哼一聲,沉聲道:“咱們先撤。”轉身便走,從手下官兵之中穿過,雖然麵上一臉冷峻,可是感覺到兩邊官兵用詫異的目光看著自己,卻是覺得臉上火辣辣的,難堪至極。
待得神策軍撤離,費辛才長出一口氣,向甘景山道:“甘統領,這裏就先交給你了,務必謹慎小心。”
“費大人放心,出了岔子,唯我是問。”甘景山拱手道。
杭州刺史府,刺史範陽此刻卻是一臉興奮,上下打量著秦逍,如同溺水之人看到了救命帆船。
少卿大人很年輕,樣貌清秀,給人一種鄰家男孩的感覺,很難讓人想到這樣一個年輕人會身居大理寺少卿的位置,更是公主派來扭轉局麵的重要人物。
不過範陽卻已經對這位秦少卿的能力不再懷疑。
秦逍在最合適的時機,以最合適的理由領兵入城,入城之後,又第一時間派人控製了杭州大獄,此外又派兵將刺史府保護起來,可以說這位少卿入城之後便已經占據了主動。
“秦少卿果真是年少有為。”範陽欣慰笑道:“實不相瞞,之前老夫還真不知道如何應對杭州的局麵,幸虧秦少卿及時趕到,這是杭州之幸,更是大唐之幸。”
“秦少卿,你若再遲些日子過來,杭州還要死更多人。”趙別駕苦笑道:“安興候分明是要將杭州官紳趕盡殺絕。”
秦逍淡然一笑,道:“刺史大人,安興候所為,也並非都是錯的,隻不過是火候太過了些。杭州有亂黨嗎?當然有,被關押的士紳之中,少不了一些與亂黨勾結之徒。蘇州錢家並不蠢,他們很清楚,僅憑一家之力,即使有王母會,也絕無可能叛亂成功,江南七姓雖然未必都卷入叛亂之中,但若說隻有錢家一門叛亂,你們難道相信?”
範陽搖頭道:“不信。秦少卿這話說得對,杭州士紳之中,一定有亂黨。”
“根據我們的判斷,蘇州叛亂之後,杭州甚至揚州沒有動靜,不是這兩州沒有亂黨,而是他們一開始的計劃,是在錢家挾持公主之後,再共同起事。”秦逍神色肅然:“但他們的計劃出現了問題,沒能順利挾持公主,所以杭州這邊才不敢輕舉妄動。安興候帶兵殺過來,入城之後大開殺戒,雷厲風行,這固然是我們沒有想到的,其實也是杭州士紳沒有想到的,否則杭州的一些亂黨絕不會坐以待斃。安興候的雷霆手腕,也算是先聲奪人,在亂黨反應過來之前便將他們撲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