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寬笑道:“官府從馬上手裏收購正宗的草原馬,至少也能五十兩銀子一匹。”
“如果賣給其他人,沒有八十兩銀子談也不必談。”西門浩道:“所以用絲綢去草原換馬,再將馬匹運回來賣出去,裏外就是十倍的利潤。”頓了頓,微微一笑:“不過這中間自然還有些損耗。在北方販馬,還是需要邊關的關軍提供庇護,多少還是要繳納一些保護費,而且經營馬匹生意,需要官府的文牒,沒有文牒,就沒有在邊關貿易的資格,邊軍也不會提供庇護。”
“文牒?”
“是。”西門浩道:“文牒數量有限,珍貴的緊,需要太常寺和兵部兩處衙門蓋印,三年一換。”西門浩解釋道:“西門家的文牒還有一年便要到期,到期之後,就需要重新簽發。”說到這裏,神情黯然,苦笑道:“西門家十幾年前就得到了文牒,這十年來承蒙公主殿下的眷顧,文牒一直在手中,不過.....聽聞兵部堂官已經換了人,文牒到期之後,再想繼續經營馬市,未必有資格了。”
秦逍心想麝月對江南世家一直很照顧,之前兵部屬於麝月的實力範圍,江南世家要從兵部取得文牒自然不難,不過現如今兵部已經落到夏侯家手裏,西門家的文牒一旦到期,再想延續下去,幾乎沒有可能。
朝中高人們之間的爭鬥,確實會影響到無數人的生計。
“不過話說話來,這幾年在北方的馬匹貿易是越來越難做了。”西門浩歎道:“小人記得最早的時候,一次就能運回來好幾百匹上等戰馬,不過那早已經是過往雲煙了。如今的生意越來越難,一次能夠受到五十匹馬,就已經是大生意了。去年一年下來,也才運回不到六百匹,比起從前,相去甚遠。”
“是因為杜爾扈部?”
“這自然也是原因之一,卻不是最主要的原因。”西門浩道:“早些年主要是我大唐的馬販與圖蓀人貿易,除了我們,他們的馬匹也找不到其他客商。但如今靺栗人也跳出來了.......,大人,靺栗人就是渤海人。渤海國這些年窮兵黷武,吞並了東北許多部落,而且已經將手伸到了草原上。圖蓀人在東部黑森林的不少部落,都已經被靺栗人征服,他們控據了黑森林,隨時可以西出殺到草原上,所以東部草原的圖蓀部落對靺栗人心生畏懼,靺栗人這些年也開始派出大批的馬販子,私下裏與圖蓀人交易。”
秦逍皺起眉頭,他對渤海國了解不多,也沒有太過在意那些靺栗人,卻不想靺栗人如今卻成了麻煩。
“靺栗人早在武宗皇帝的時候就向大唐臣服,成為大唐的藩屬國。”華寬顯然看出秦逍對渤海國的情況了解不多,解釋道:“因為擁有藩屬國的地位,所以大唐允許靺栗人與大唐貿易,靺栗人的商賈也是遍及大唐各地。江南這一代靺栗人不在少數,他們甚至直接在江南地區收購絲綢茶葉,一旦起了爭執,他們就向官府告狀,說是咱們欺負外來的商賈,又說什麼煌煌大唐,欺辱外邦,與泱泱大國的名號不符。”冷笑一聲,道:“靺栗人厚顏無恥,巧言善辯,最是難纏,我們也是盡量少與他們打交道。”
西門浩也是冷笑道:“官府擔心對他們太過嚴苛會損傷兩國的關係,對他們的所為,有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些靺栗商賈收購大皮絲綢茶葉運回渤海,再用這些貨物去與圖蓀人交易,說到底,就是兩頭占便宜。”頓了頓,又道:“我大唐禮儀之邦,近些年與北方的圖蓀人也算是相安無事,但靺栗人卻是天生欺軟怕硬,他們在大唐耍無賴,在草原上也同樣耍無賴。做生意,都是你情我願,可是靺栗人找上圖蓀的部落,居高臨下,強迫他們交易,如果順利交易還好,若是拒絕與他們交易,他們時不時就會派兵過去襲擾,和強盜無疑。”
“圖蓀人就任由他們在草原猖狂?”
“圖蓀大大小小有上百個部落。”西門浩解釋道:“大部分部落勢力都不強,靺栗人有一支十分強大的騎兵,來去如風,最擅長襲擾。此外他們利用商賈在各處活動,搜集情報,對草原上許多圖蓀部落的情況都了若指掌。他們欺軟怕硬,強大的部落他們不去招惹,那些弱小部落卻成為他們的目標,圖蓀各部素來不和,有時候見到其他部落被靺栗人攻殺,不但不幫忙,反倒幸災樂禍。”
秦逍微微頷首,眉頭卻鎖起:“渤海國大批收購草原戰馬,目的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