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話但說無妨。”秦逍知道林宏思維靈活,行事老練,見他似乎有什麼想法,輕聲道:“沒有我的吩咐,無人敢靠近過來,不必擔心有人聽見。”
“大人,這事情有些蹊蹺。”
“哦?”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淵蓋無雙即使神通廣大,可是要迎戰天下英雄,是不是太過自信?”林宏緩緩道:“眾所周知,我大唐藏龍臥虎,他代表著渤海,如果在擂台上落敗,渤海國也就是顏麵盡失,他憑什麼覺得自己一定能堅持三天?”
秦逍點頭道:“你的想法和我一樣,我也一直好奇這一點。”
“淵蓋無雙是淵蓋建的兒子,渤海世子,即使有人登台打擂,大人覺得是否有人敢重傷甚至殺死淵蓋無雙?”林宏目光變的銳利起來:“淵蓋無雙一旦死在擂台上,兩國的關係必將受到重創,淵蓋建也一定要向大唐索要殺人凶手,聖人既然打破先例意欲下嫁公主前往渤海,那就已經表明聖人對渤海心存忌憚,到時候也必然迫於壓力將殺死淵蓋無雙的凶手交給渤海人。”
秦逍知道林宏所言一針見血,微微點頭。
“所以在擂台上,沒有人真的敢全力以赴。”林宏平靜道:“比武較藝,一旦心中存有顧忌,肯定難以完全施展開。而淵蓋無雙的情況完全不同,他就算真的在擂台上打死了人,難道聖人還會讓他償命?”
秦逍心下冷笑,暗想如果聖人真要讓淵蓋無雙償命,之前那三十六條人命就足夠將淵蓋無雙殺死三十六回。
“小人鬥膽再問一句,朝堂之上,是國相同意渤海人擺下擂台?”
秦逍點頭道:“擺設擂台是淵蓋無雙提出,不過聖人並沒有立刻答應。國相在卻正好在這個時候出來,諫言聖人答允淵蓋無雙的條件,他是當朝首輔,而且在滿朝文武麵前,聖人即使心中不讚成,應該也不好因為擺擂這樣的事情拂了他的顏麵。”
“不錯。”林宏壓低聲音道:“所以國相提出建議之前,肯定是知道聖人一定會答應。”
秦逍鬧鍾卻也是將朝上的情景回憶了一遍,聽得林宏繼續道:“大人,依您之間,國相是希望淵蓋無雙取勝還是落敗?”
秦逍一怔,迅速意識到什麼,皺眉道:“如果淵蓋無雙取勝,麝月公主便要遠嫁渤海,你的意思是說......?”
“小人本不該多嘴。”林宏低聲道:“但大人對我林家有救命之恩,所以有些話小人必須要說。大人,君之一諾千金,更何況是聖人當著滿朝文武的麵與渤海人立下了賭約。淵蓋無雙一旦獲勝,麝月公主也必然會遠嫁渤海,而國相在朝中最大的勁敵,就是公主殿下,一旦公主離開,公主麾下的官員立時便會分崩離析,夏侯家會趁機排除異己。”
秦逍心下駭然,林宏這樣一說,他瞬間醒悟過來。
“國相諫言同意渤海人擺擂,信心滿滿,也正因如此,聖人才會答應。”秦逍若有所思,輕聲道:“如果到時候國相無法讓人擊敗淵蓋無雙,如何向聖人交代?”
林宏搖頭道:“大人,國相確實是聖人的臣子,可他終究還是聖人的兄長。公主一走,國相獨大,而且聖人必須依仗夏侯家才能穩住局麵,就算斥責怪罪,難道還會將國相罷官免職?”頓了頓,輕聲問道:“大人方才說,你也準備登擂台?”
秦逍點點頭,林宏淡然一笑,問道:“那麼大人覺得,國相是否猜到你會登擂?”
秦逍心下一凜。
“大人俠肝義膽,為了那三十條人命,對淵蓋無雙深惡痛絕。”林宏肅然道:“此外大人與公主在江南共患難,在國相及其黨羽眼中,大人已經投靠了公主,是公主一黨。淵蓋無雙一旦取勝,公主遠嫁渤海,以大人的性情,當然不可能眼看著淵蓋無雙獲勝,所以遲早都會登台。小人以為,國相老謀深算,對此未必不清楚。”
“你是說他想借刀殺人?”秦逍明白過來。
林宏道:“恕小人胡言亂語,淵蓋無雙深藏不漏,如果大人登擂,卻不敵淵蓋無雙,他會不會借機對大人痛下殺手?”神情變得冷峻起來,低聲道:“大人莫忘記,安興候死在杭州,大人當時就在現場,雖然調查過後,大人與安興候被刺毫無關係,可是國相卻一定將大人視為仇人。大人受聖人器重,國相不好明麵對大人下手,借淵蓋無雙的手擊殺大人,難道沒有可能?到時候淵蓋無雙獲勝,擊殺了大人,遠嫁公主,對國相來說,那是一石二鳥,大獲全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