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說的是,是我自作主張了。”二當家正色道:“不過我今日和他們的主將照過麵,感覺他們這次駐軍鬆陽草場,未必是衝著咱們來。”
周鴻基依然是麵帶微笑,問道:“他說了什麼?”
“他們是到東北練兵,不過遼東軍將他們安置在了鬆陽草場。”二當家道:“大哥,三弟,如果確實是這樣,這有沒有可能是遼東軍的陰謀?他們的目的,就是想讓我們和龍銳軍發生衝突?”
周鴻基撫須歎道:“二弟,你的性情還是太實誠,官兵能有什麼好人?我也得到消息,龍銳軍的主將是不是叫秦逍?此人在朝中很受皇帝的寵信,聽說他年紀輕輕,皇帝卻派了他來東北練兵,這樣的人物,你覺得遼東軍那幫人敢得罪?又或者說,遼東軍願意得罪皇帝的寵臣?秦逍到了東北,想要什麼草場,不都是一句話的事情,憑什麼要跑到鳥不拉屎的鬆陽草場?”
“大哥所言極是。”沈玄感看著二當家道:“二哥,這狗屁的龍銳軍和遼東軍是穿一條褲子,你可千萬不要相信他們。二哥,我問一句,大唐的疆域遼闊,要練兵,什麼地方不可以,為何偏偏跑到東北來?而且還他娘的就駐軍在咱們眼皮子底下?若說他們沒有壞心思,打死我,我也不相信。”
二當家神情嚴峻,問道:“三弟怎麼看?”
“我堅持之前的看法。”沈玄感道:“朝廷擔心我們黑山越來越壯大,看到遼東軍奈何不了我們,所以派了龍銳軍以練兵的名義跑過來。他們故意選擇在鬆陽草場練兵,慢慢壯大,從鬆陽馬場到黑山,朝發夕至,就是想要找機會突然襲擊。咱們現在嚴加戒備,可是這腦子總不能一直緊繃下去,十天半個月沒問題,哪怕三五個月咱們也撐住,可是一年兩年又如何?我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在眼皮子底下壯大起來,等到有一天突然殺過來嗎?”
周鴻基頷首道:“二弟,三弟所言,一針見血。龍銳軍的目的其實很清楚,如果我們置之不理,那就是坐以待斃了。我之前幾次和你說,官兵信不得,這支龍銳軍要提早解決,可是你始終猶豫。這件事情上,你就聽哥哥的話,這不隻是為了咱們幾個,而是為了整個山寨兩萬多號人,難道你希望有朝一日官兵殺過來,咱們的妻兒老小死在官兵的屠刀之下?”
二當家神情嚴峻,若有所思。
“趁他們立足未穩,出兵襲擊。”沈玄感雙目生寒:“即使不能將他們殲滅,至少也要將他們從鬆陽草場趕出去。一把刀成天架在脖子上,遲早會出問題。二哥,這一戰如果你不願意親自領兵,我可以替你效勞,有元寶相助,必能將龍銳軍殺得丟盔棄甲。”
周鴻基笑道:“不錯,元寶的八棱狼頭錘一出,無人能敵。二弟,你猶豫不決,這趟你就不用去了,讓三弟帶上元寶前往,夜襲軍營,定然是一戰功成。”
二當家急忙道:“大哥,此事還是三思而行。龍銳軍如果對我們卻無敵意,我們卻偷襲軍營,隻要殺死他們一個人,勢必和朝廷結下深仇,再想回頭可就沒機會了。”
“二弟還是對朝廷抱有希望?”周鴻基臉色沉下來。
二當家歎道:“大哥,我多次和你說過,咱們反抗的是遼東軍,不是大唐。遼東軍盤踞東北四郡,腐化無能,盤剝百姓,攪得東北四郡不得安寧,天怒人怨,這樣的遼東軍如果不將他們除掉,東北四郡的百姓永遠都過不上好日子。雖然我們屢次擊敗遼東軍,但這不能說明我們一定勝過了他們。他們在東北四郡根深蒂固,隻因為貪生怕死,不敢和我們拚死決戰,這才屢戰屢敗,其實這麼多年下來,我們雖然打了不少勝仗,但遼東軍幾乎沒有傷筋動骨,想要徹底將他們鏟除,以我們的實力,根本無法做到。”
“二哥很少說這樣的喪氣話。”沈玄感也顯出不悅之色:“怎地現在忽然說出長別人威風的話來?”
二當家正色道:“不是漲他人威風,而是實情相告。我們不能因為勝過幾次,就忘乎所以。要鏟除遼東軍,終究還是要朝廷出手!”
“朝廷?”周鴻基冷笑道:“朝廷如果敢出手,還會讓遼東軍猖狂到今日?二弟,我看你腦子真是糊塗了,竟然指望朝廷出手解決遼東軍。你要說實情,那讓我告訴你,隻要渤海人不打過來,朝廷對遼東軍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咱們除不掉遼東軍,朝廷也除不掉。最好的局麵,就是大家各過各的日子,咱們就在黑山守著,遼東軍不敢打來,就算打過來也勝不了。咱們在這裏過得逍遙自在,不用向朝廷交賦稅,免受官府盤剝,兄弟們吃喝不愁,這樣的日子豈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