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初在甲字監閑來無事跟著牢囚學習下棋,雖然略知皮毛,但棋藝也是粗淺得很,自然不能與顧白衣相提並論。
顧白衣含笑道:“術業有專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不過你的棋藝雖然不算精湛,卻時有妙手,讓人猝不及防。有些時候,對一件事情研習太深,反倒是深陷其中,膠柱鼓瑟,無法變通。而世上往往許多事情,都是出奇製勝。”
“大哥說的是。”秦逍笑嗬嗬道:“不過大哥在我身邊,我心裏是真的踏實。”
顧白衣微笑道:“你現在是龍銳軍的將軍,對以後的道路有什麼打算?”
“大哥知道,我這個中郎將是趕鴨子上架。”帳內並無其他人,秦逍在顧白衣麵前也不會遮遮掩掩,輕笑道:“這次出關練兵,與其說是聖人對我的曆練,倒不如說是對我的試探。”
“試探?”顧白衣笑道:“此話怎講?”
“有樁事情我從沒有對別人說過,不過在大哥麵前,不敢隱瞞。”秦逍身體微微前傾,壓低聲音道:“大哥可知道聖人為何會對我如此垂愛?我原本隻是西陵的一名小卒,當初跟隨韓都尉和杜大人一起到京都報訊,韓都尉和杜大人事後都被調離京都,唯獨聖人將我留在了京都,而且連續提拔。”輕輕一笑,道:“我在京都犯的事,換做別人,隻怕落不得什麼好下場,但聖人卻一直都在庇護。這一切連我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不合情理。”
顧白衣微微一笑,問道:“這樣不好?”
“好自然是好,但這背後的原因自然不簡單。”秦逍低聲道:“本來我一直不知其中蹊蹺,不過離京之前,我終於找到了答案。”
顧白衣饒有興趣道:“那你找到的答案是什麼?”
“大哥信不信命數?”秦逍問道。
顧白衣一怔,有些詫異道:“命數?為何這樣問?”卻還是道:“不過天地人也確實各有命數,其中學問深奧,我們尋常人自然是無法參透命數。”
秦逍笑道:“大哥可聽說過太白入月?”
顧白衣更是驚訝,道:“據我所知,太白入月乃是星象,一旦天象出現太白入月,就會生出刀兵之亂,而且這是大凶之兆,直接威脅到紫微帝星,曆來天子對此星象都極為忌諱。”
“京都禦天台觀測星象,發現了太白入月的天象,而且應對在東北。”秦逍正色道:“如果星象之說是真的,那麼就如同大哥所言,東北必起刀兵之災。”
顧白衣皺起眉頭,神情嚴峻,道:“這一點我倒是不知。我對禦天台了解不多,不過傳聞那位大天師神通廣大,可窺天機。他既說太白入月應在東北,那便是說東北有凶兵造反,對朝廷形成極大威脅。”若有所思道:“黑山匪這樣的小角色,興不起大浪,也不會對朝廷形成真正的威脅,所以這太白入月的凶兵,是應該其他人的身上。”
“可能是渤海!”秦逍道。
顧白衣頷首道:“大有可能。”看著秦逍問道:“你是說聖人派你前來東北,是為了應付太白入月的局麵?”
秦逍沒有直接回答,又問道:“大哥自然也知道殺破狼命局?”
“殺破狼乃是至凶星象。”顧白衣凜然道:“一旦形成殺破狼之局,天地無光,當朝必滅,無可更改。”皺眉道:“難道禦天台也看到了殺破狼之局?”
秦逍搖頭道:“據說是殺破狼的命局已經被摧毀,非但如此,又化成了紫微七殺局!”
顧白衣驚訝道:“你怎知這些?”
秦逍心想我潛入宮中和麝月公主幽會,躲在公主的榻上親耳從聖人口中得知這一切,這當然不能告訴別人,哪怕是顧白衣,這話也不好說出口,畢竟此事關乎到麝月公主的聲譽,隻能含糊道:“也是湊巧得知。”
顧白衣何等精明,知道秦逍不方便說出是從何處得知,也不多問,隻是道:“若是化成紫微七殺局,那殺破狼之局也就自解。而且七殺若成輔星,反倒可以幫助紫微帝星應付太白入月,這也是天佑大唐了。”說到這裏,猛然間意識到什麼,盯著秦逍眼睛,雖然沒有說話,但眼眸中卻已經顯出震驚之色,而秦逍知道顧白衣已經猜到,微微頷首,低聲道:“聖人對我庇護垂青,答案很簡單,隻因為聖人覺得我就是七殺輔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