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賀骨兵有些錯愕,心有餘悸,瞧見無數真羽騎兵在營地裏來回馳騁,卻是精神一振,大聲叫道:“殺這些圖蓀人,錫勒人聯手殺死所有的圖蓀人。”
察敦千夫長此刻的臉色難看至極。
一夜之間,攻守易型,之前慌亂不堪的賀骨軍,此刻就像是附身在了狼騎兵的身上,他居高臨下看的明白,自己麾下的狼騎兵此刻就像是先前被砍殺的賀骨兵,一個個四散逃竄,極少數的狼騎兵迎上去想要與真羽騎兵拚死一搏,但瞬間就被保持著隊形的真羽騎兵吞沒。
在兵力相等的情況下,即使狼騎兵隊形齊整,與真羽騎兵正麵對決,也未必能占得上風,此刻真羽騎兵隊形不亂,自然是占盡優勢。
察敦看在眼裏,心知如此下去,自己統帥的這支狼騎兵必然會折損於此,自己也必將前途盡毀,大喝一聲,催馬從坡上衝下,身後百騎立刻緊隨,一名騎兵高舉戰旗,而號角手隨在察敦身後,號角聲不絕。
散落在戰場上的狼騎兵們聽到低沉的號角聲,又瞧見那麵戰旗,迅速向察敦這邊聚攏過來。
隻是片刻間,已經有數百狼騎彙聚到察敦身邊,而且迅速列隊成型,人數雖然不多,但氣勢卻不弱,察敦手握馬刀,神情冷厲,卻是直向突牙吐屯帶領的真羽騎兵隊衝過去。
察敦很清楚,如果能夠迅速集結隊伍,頂住壓力,還能與真羽人一搏,否則狼騎兵必將潰敗,太陽汗精心策劃的計謀,也將落空。
突牙吐屯自然也聽到察敦那邊的號角聲,火光之中,亦瞧見察敦帶著數百騎兵氣勢洶洶向這邊衝過來。
他同樣也知道,這是狼騎兵的殊死一搏,若是能夠迅速將這隊狼騎兵擊潰,便可以牢牢控製住戰場的局勢,今夜這一戰,必將大獲全勝,否則很可能會被狼騎兵扭轉被動的局麵。
狼騎兵的韌性,他也是心中有數,握緊馬刀,厲聲高喝道:“孩子們,部族的生死,在此一戰,用你們無畏的勇氣,砍斷敵人的脖子。”大叫聲中,一馬當先,揮刀衝上,身後的騎兵們也迅速向兩邊展開,如同張開翅膀一般,向察敦包抄過去。
這些真羽騎兵也都是身經百戰,麵對敵人該怎樣變化陣型,心裏都是清楚,此刻察敦那邊的兵力明顯不足,在以多打少的情況下,自然是要迅速將對方包圍起來。
察敦顯然也知道真羽人的意圖,卻並無畏懼,幾百狼騎兵列隊宛若箭矢一般,顯然是想直接穿透真羽軍的心髒。
兩股騎兵如同兩隻鐵拳一般,重重撞擊在一起,無論是狼騎兵還是真羽騎兵,都是毫無畏懼,雙方近戰,馬刀都是無情地向對方砍下去,一時間人叫馬嘶,鮮血噴濺。
察敦不愧是被鐵瀚器重的悍將,出刀凶狠,左砍右剁,雖然數名真羽騎兵都是齊齊向他揮刀砍過去,但察敦的身形靈活,人和馬渾然一體,出刀也是幹脆犀利,真羽兵的刀鋒甚至連他衣襟都沒碰上,便已經被察敦連砍數人。
雙方騎兵糾纏在一起,外圍亦有不少狼騎兵紛紛湧過來,加入戰團。
雙方比的不但是速度和力量,還有決心和信心。
如果是普通的騎兵,真羽騎兵衝殺的那一刻,對方隻怕就已經潰散,但對手是草原上最悍勇的精銳狼騎兵,察敦在隊伍幾近崩潰之際,還是挺身而出,拚死想要扭轉局麵。
這樣的對決,沒有實力活不下去,同樣,沒有必勝的信念,同樣也活不下去。
無從閃避,無從退讓。
隻有堅信敵人在殺了自己之前,自己能夠最果敢、最迅疾地將對手殺死,這才是活下去的唯一途徑。
雙方的騎兵都是冷酷無情,隻是片刻間,便不知道有多少人死於刀下,如同營地被烈火焚燒的帳篷,生命很快也枯萎滅亡,空氣中的鮮血濃鬱無比,火光之下,大地更是一片殷紅。
生命在此刻簡直是卑賤無比。
鐵宮的牆頭上,那些殊死抵抗的碎骨者早已經是錯愕不已。
他們本已經存了與鐵宮共生死之心,也都知道自己的生命在天亮之前就會熄滅,可是突然加入戰場的隊伍,讓局麵瞬間扭轉,火光中,他們也認出加入戰場的是真羽騎兵,而真羽騎兵衝入戰場,立刻就對狼騎兵發起攻擊,這一刻他們實在不知道,這些真羽騎兵到底是敵人還是戰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