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循聲看去,見到有人已經扯開了敵騎屍首麵上的黑布,大聲叫喊,語氣之中充滿怨恨。
秦逍快步過去,被扯開的黑布之下,果然是唐國人。
“是誰派來的人?”西門浩驚駭道。
秦逍的目光卻是投向東邊,喃喃道:“我知道是誰。”回身道:“小樓,你過來。”
陸小樓走過來,秦逍吩咐道:“你和先生帶著剩下的人日夜兼程趕回鬆陽草場,途中不要耽擱。戰死勇士的遺體,裝上車子運回去。如果回到軍營的時候,我還沒有趕到,就讓顧將軍先好好安頓幾名草原兄弟,所有遺體也要好生存放,等我回去再處理。”
“你要做什麼?”陸小樓皺眉道。
秦逍冷笑道:“你應該知道幕後的指使是誰。”
“你是說汪東駿?”
“隻有他。”秦逍淡淡道:“他的目的沒有達到,空手而歸,對我已經是恨之入骨。我本以為就算他真的欲將我碎屍萬段,卻也不敢輕舉妄動。終究是我小看他了。”
陸小樓道:“選擇在我們走出真羽草原之前動手,是故意挑起龍銳軍和真羽部的矛盾。”
“如果今晚他們得逞,我們都死在這裏,會是怎樣的後果?”秦逍沒有廢話,伸手道:“弓箭給我。”
陸小樓皺眉道:“你一個人去?”卻還是取下弓箭,將長弓和箭盒遞過去,秦逍隻是接過長弓,左右看了看,徑自過去拾起地上敵騎落下的箭盒,裏麵尚有十數支羽箭,秦逍又從其他箭盒取了毒箭,將箭盒裝滿,背在身上,順手又將一名敵騎的佩刀也拾起掛在腰間,連上自己的佩刀,腰間卻是掛了兩把刀,這才向陸小樓吩咐道:“大汗送給我的虎骨刀在帳內,你幫我帶回去。”
“爵爺,萬萬不行。”西門浩此時當然知道秦逍意欲何為,急忙勸阻:“他們人多勢眾,你.....你不可孤身前去涉險。這筆仇咱們記住,以後肯定有機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這個仇拖延不了。”秦逍淡淡道:“我個人的仇可以等一等,可是今晚他們殺死了好幾名草原兄弟,這些人都是因我而死,他們的家人失去了家裏的頂梁柱,我必須給他們家人一個交代。”環顧四周,方才廝殺,驚得馬群四處奔散,有幾十匹馬已經不見蹤跡,瞧見自己的獅子驄就在不遠處,直接過去翻身上馬,也不廢話,拍馬便走。
西門浩擔心不已,還想攔住勸說,陸小樓卻已經搖頭道:“不用勸了,他決定的事情,改變不了。”望著秦逍遠去的身影,喃喃道:“這家夥當了中郎將,性子卻沒有絲毫收斂,不過若是沒有這樣的性子,又有誰會跟他在一起。”
寒夜漫漫,冷風如刀。
剩餘的十幾騎一路向北,跑出十幾裏地,這才折而向東,依舊是馬不停蹄,一口氣踏雪跑了一個多時辰,已經到了半夜,領頭的這才放緩馬速,回頭看了一眼,見得身後隻跟著十餘騎,皺起眉頭。
麵罩下的那雙眼睛十分細小,眼珠子更小,一看就是刁毒陰狠之輩。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勒住馬,下了馬來,從懷中掏出一隻銅製小酒壺,扯下麵罩,仰首灌了一口,這才長出一口氣,大聲道:“回來多少人?”
“校尉大人,回來十三騎,咱們折了十六名弟兄。”一人快步過來,語氣懊惱:“沒有殺死姓秦的,反倒折損了這麼多弟兄,如何向中郎將交待?”
眯眯眼冷笑道:“若是繼續打下去,咱們一個也活不了。都說姓秦的武功了得,渤海世子都折在他的手裏,現在看來,名不虛傳。”
“那名箭手也是了得。”部下道:“他箭不虛發,至少被他射殺了五六名弟兄。”
“也沒聽說他身邊有這樣厲害的箭手。”眯眯眼道:“若隻是秦逍一人,咱們還可以奮力一搏,可是加上那名箭手,這兩人一刀一箭,凶殘無比,咱們不是對手。”
部下也是扯下麵巾,一臉擔憂,低聲道:“校尉,咱們留下那麼多弟兄的屍首,根本沒有機會處理,和咱們事先計劃的完全不一樣。秦逍看了他們的麵孔,隻怕能猜到此事與中郎將有關,這會不會惹下大麻煩?”
“什麼麻煩?”
“秦逍畢竟是朝廷欽命的中郎將,領兵出關,如果他抓住證據,向朝廷稟報是咱們遼東軍要刺殺他,會不會.....?”
“杞人憂天。”眯眯眼倒是滿不在乎,冷笑道:“邊境地帶,馬匪眾多,他無法證明那些人是遼東軍的人,就算知道是中郎將派人所為,也沒有證據。”仰首又灌了一口酒,顯然秦逍的驍勇讓他驚魂未定,要借酒穩穩情緒。
“中郎將會在平胡驛等咱們,咱們還是盡快趕回去向中郎將稟報情況。”部下神色凝重,今晚沒有順利達成目的,反倒是折損眾多人手,此人總是覺得心裏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