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關軍隻能鎮守榆關,遼東軍則是坐鎮東北的帝國軍隊,按照大唐軍律,沒有兵部和北院的調令,不但擅自調動兵馬,唯獨都護府衛軍直接受都護府節製,聽從都護的調派,在東北四郡,隻要有都護的軍令,可以調動到東北四郡的任何一處地方。
淳於布頓時底氣十足,領著手下幾人快馬加鞭來到郡守府,之前郡守府已經由龍銳軍接管守衛,但此刻淳於布已經看到都護衛軍接管了郡守府,不見龍銳軍的蹤跡,心下更是振奮,心想宋大人果然是雷厲風行,一到這邊,立刻便將龍銳軍從郡守府這邊趕走。
宋清源年過五旬,掌管司法刑律多年,渾身上下自有一股陰鷙威嚴氣度,淳於布見得宋清源,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見到父母,隻覺得終於找到了排解委屈的靠山,參見過後,宋清源請了淳於布落座,開門見山道:“都護大人得知遼西發生劫銀大案,遼西郡尉喬明水卷入其中,派遣本官前來徹查此案。可是在城外,聽朗將手下人說,就在本官趕來遼西的途中,又發生了一起大案,而且與朗將有關?”
淳於布左右看了看,宋清源已經道:“你但說無妨,我已經下令魯統領接管郡守府的防衛,龍銳軍的人都已經撤離。”冷笑一聲,道:“都護府的兵馬已經抵達,他們沒有理由繼續守在這裏。”
“大人,這是一場陰謀。”淳於布再也忍不住,將事情的前前後後詳細稟報,從龍銳軍封鎖鷹嘴峽導致糧道不通,再到入城之後霍勉之下落不明,沒有任何的隱瞞。
宋清源撫須不語,若有所思,半晌過後才道:“你覺得這一切都是龍銳軍周密計劃?”
“一開始末將還想不通。”淳於布是榆關守將,而榆關兵馬在名義上隸屬都護府節製,雖然宋清源主管司法刑律,並不掌理兵權,但畢竟是都護府的二把手,自然也是淳於布的上官,淳於布對宋清源倒是頗為禮敬,輕聲道:“不過現在已經理清了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
“糧車藏匿軍械,事情不小,你交接的時候,為何沒有自己檢查?”宋清源眉頭鎖起,他掌管刑律,一下子就能看出此案對淳於布最不利的地方,沉聲道:“發現軍械,那可是在你接收之後,他們完全可以說是在你的手裏發現了藏匿軍械。”
淳於布陰沉著臉道:“大人,這就是秦逍歹毒之處。封鎖鷹嘴峽,遲延糧草供給,是他們精心設計好,目的就是為了一箭雙雕。”
“怎麼講?”
“糧草遲遲無法抵達,守關將士無糧可用,就很可能會造成兵變。”淳於布目光如刀:“這就是他們第一個目的,利用糧草造成榆關兵變,他們就可以打出平定叛亂的旗號,出手攻取榆關,將榆關從咱們手裏奪了去。”
宋清源微微頷首,淳於布繼續道:“第二個目的,就是要製造軍械案。關隘的糧草遲遲無法抵達,末將派出校尉周凡,卻被他們找理由扣押,如此一來,末將就不得不親自前往鷹嘴峽處理此事。他們料定末將一定會親自趕到鷹嘴峽,甚至料定末將急於將糧草運到榆關,所以會在鷹嘴峽直接與戶曹的官員交接糧草,而他們早就在糧車之中藏匿軍械,用於構陷末將。”
“你是說他們料定你不可能檢查糧車?”
“是!”淳於布點頭道:“運往榆關的糧草共有一千五百石,裝運的車輛超過百輛,如果這支糧隊抵達榆關,交接的時候,自然是一輛車一輛車仔細檢查,細細核對。可當時糧隊在鷹嘴峽,龍銳軍數百兵馬在旁虎視眈眈,末將不可能派人將糧食全都從車上搬下來檢查,他們料定一定會如此,末將也被他們算計在其中,確實落入了他們的圈套。”
宋清源想了一下,才道:“糧中藏刀,你覺得是誰所為?是龍銳軍找到機會偷偷往車上藏匿軍械,還是那些軍械本就是遼西戶曹的人所為?”
“末將不能肯定。”淳於布肅然道:“不過若以末將的猜測,幕後主使除了秦逍,霍勉之很可能早就參與其中。田世朝是霍勉之的人,糧隊是由田世朝親自安排,如果他聽從霍勉之的吩咐,故意在車上藏匿軍械,用以栽贓陷害末將,那是大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