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卑職確實是受淳於朗將指使。”田世朝道:“沒有朗將吩咐,卑職又怎敢鋌而走險。”
淳於布怒道:“田世朝,你說本將指使你糧中藏刀,目的是為了什麼?榆關有的是刀槍,本將也珍藏有十幾口寶刀,又怎會在意那點軍械?”
“當初朗將指使卑職藏刀之時,卑職也是這般詢問。”田世朝鼓起勇氣道:“我記得朗將當時告訴我說,榆關將士常年鎮守關隘,難以立功,也就難以升遷,不如其他各路兵馬有機會剿滅盜寇論功行賞。榆關的將士不缺銀子,卻缺乏升遷的機會,朗將愛兵如子,希望給自己手下的弟兄找尋受提拔的機會。最好的辦法,自然就是讓他們立功。”
“你.....你胡說八道。”淳於布因為憤怒而臉部充血,握拳道:“你竟敢汙蔑本將。”幾乎便要湊上去照著田世朝的臉上來一拳,卻陡然聽到咳嗽聲響起,抬頭看去,隻見監軍高讓靠坐在椅子上,咳嗽聲正是高讓發出。
宋清源沉聲道:“淳於布,你先聽他說完。”冷冷盯著田世朝道:“你說!”
“朗將告訴卑職,榆關的將士肩負保衛關隘的重任,榆關周圍一帶的匪寇都歸他們圍剿。”田世朝道:“卑職那時很奇怪,榆關一帶素來太平,何來盜寇?而且在淳於朗將鎮守榆關之前,也很少聽說榆關的將士會去剿匪。”
他話聲剛落,高讓終於開口道:“田世朝,淳於朗將鎮守榆關之後,數次出兵剿滅盜寇,功勞赫赫,那是連朝廷也知道的事兒,你現在提及此事,是何道理?”
“大人,那些都不是盜寇。”田世朝咬牙道:“朗將剿滅的都是普通百姓,事後判斷那些被誅殺的都是盜寇,隻因為那些盜寇手中有刀,可那些刀.....那些刀都是淳於朗將嫁禍。”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是大驚失色,淳於布更是目瞪口呆,顯然想不到田世朝竟然有如此指證。
“啪!”
宋清源一拍驚堂木,厲聲道:“田世朝,你可知道,現在你口中之言,已經不隻是藏匿軍械之罪,是在指證淳於布殺良冒功了。”
“卑職不敢撒謊。”田世朝道:“大人,糧隊藏刀,這次如果不是鷹嘴峽被堵,糧隊會準時抵達榆關,藏在車中的軍械也會被榆關交接。朗將在鷹嘴峽都沒有檢查糧車就迅速交接,一來是時間急迫,二來.....二來也是害怕被龍銳軍發現端倪。否則朗將又怎會不按照章程在檢查過後才會簽字交接?”
淳於布再也忍不住,他多年以來都是作威作福,手下人固然對他敬畏有加,就算是東北的高官大將對他也都是十分客氣,何曾受過如此汙蔑,怒從心中來,抬起一腳踹向田世朝,田世朝被踢中肩頭,“哎喲”一聲慘叫,被踹翻在地,在場眾人臉色大變,宋清源赫然起身,厲聲道:“住手!”
淳於布頓時冷靜下來,高讓卻也是冷著臉道:“淳於布,今日審案,我本不該多言,可是宋大人在此,你不給麵子也就罷了,田世朝雖然隻是主事官,卻也是朝廷官員,你當眾毆打朝廷命官,意欲何為?”
“末將.....!”淳於布冷靜下來,急忙道:“是末將太過衝動,還請大人責罰!”
“我不敢罰你,可是今日隻是若傳出去,恐怕會被人誤以為田世朝所說是真,你惱羞成怒,這才出手。”高讓歎道:“宋大人掌理司法刑律,公正廉明,有他做主,你若是被冤枉的,宋大人自然會為你伸冤,身正不怕影子歪,你又何必如此憤怒?”
宋清源道:“監軍大人所言極是。”盯住田世朝,問道:“田世朝,你指證淳於布,可有證據?既然明知道是觸犯律法,你又怎會聽從他的吩咐,為他運送軍械?”
“都是卑職一時糊塗。”田世朝道:“朗將承諾會提攜卑職,而且還會賞賜卑職。卑職的薪俸不高,要養活一大家子人,實在是捉襟見肘,雖然管著糧倉,但霍郡丞管理嚴苛,時常盤查核對賬目,卑職.....卑職也無法另謀貼補。”從懷中取出一份單子,雙手舉起:“這是這幾年朗將賞賜卑職的清單,除了現銀,還有些古董珍玩,幾年下來,零零總總也有上千兩銀子。大半銀子都已經被用去,但朗將賞賜的古董珍玩還在卑職家中。這些.....這些都是因為卑職幫他運送軍械而得到的賞賜。”
淳於布嘴角抽搐,胸腔翻滾,一口老血幾乎都要吐出來,萬想不到自己這幾年當做骨頭賞給田世朝的東西,竟然被田世朝作為證據拋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