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有意觀察她這張臉是不是還在易容,不過臉上的膚色和耳根後麵並無區別,心知到了這種時候,他們也不怕露出真容。
易容雖然能夠改變形貌,但無論是用麵泥還是戴上人-皮麵具,都不會是舒坦的事情。
“不用看了。”男刺客看出秦逍在觀察,笑道:“我們都是真容,無需繼續裝扮。”
秦逍這才看向男刺客,見他三十出頭年紀,樣貌十分普通,談不上俊朗,卻也絕對不醜,而且平平無奇的容貌沒有任何記憶點,屬於丟在人群之中絕對不會被人注意,三天不見就能忘記他的樣貌。
但越是這樣的麵容,恐怕越是適合易容。
“你們抓我回去,能領多少銀子?”秦逍斜睨著男刺客問道。
這兩人雖然不是善類,但人品倒也不算太差,至少在自己昏睡之後,他們並無在自己身上搜找,秦逍剛才從那木箱起來之後,摸了一下,懷中的貼身之物都在。
妍妍專心致誌烤肉,就像邊上沒有其他人。
“你覺得自己能值多少銀子?”男刺客反問道。
秦逍歎道:“應該價錢不菲。其實我很好奇,兩位直接殺了我,拎著我的人頭回去,豈不是更方便?現在還要東躲西-藏,隻能選擇這些鳥不拉屎的地方走,不但麻煩,還會耽誤時間。”
“我們不著急。”男刺客搖頭笑道:“活著帶回去,比死了更有用。”
秦逍道:“這話怎麼說?”
“秦將軍,這些問題咱們就不用討論。”男刺客認真道:“你就踏踏實實跟著我們走,隻要你順從,這一路上我們肯定將你當成貴賓照顧,吃喝不愁。”
秦逍笑道:“我已經是籠中之鳥,你們又何必遮遮掩掩。我知道你們的來路,也知道你們為何要讓我活下去。”
“哦?”男刺客饒有興趣道:“怎麼說?”
“那個人是不是要用我去祭奠某個人?”秦逍淡淡笑道:“他對我仇深似海,要親手殺了我才解恨?”
妍妍一直在轉動烤肉,獐子肉的表皮金黃冒油,香氣四溢,這時候忽然淡漠道:“殺子之仇,當然是仇深似海。”
秦逍聞言,終是確定了這兩人確實是汪興朝派來。
看來汪興朝果真認定汪東駿是死在自己手中,殺子之仇,不共戴天,他派出刺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殺了他兒子?”秦逍當然不會承認,淡淡道。
男刺客歎道:“秦將軍,你是裝糊塗嗎?這天下人都知道是你殺了他兒子,眾目睽睽,還需要什麼證據?”
“眾目睽睽?”秦逍更是詫異,尋思刺殺汪東駿的時候,除了被汪東駿欺辱的那個叱伏盧部姑娘,並無其他人看見,這從哪裏來的眾目睽睽?
妍妍終於瞥了秦逍一眼,道:“你敢做不敢當嗎?你在無數人的眼前將他殺死,為何要否認?聽說唐國的市井百姓都知道你殺了渤海國世子,還都在傳頌你是唐國的大英雄.....!”說到這裏,顯出輕蔑之色,冷冷道:“事到如今,又不敢承認了?”
秦逍卻已經是身體劇震,震驚道:“你們.....你們是渤海人?”
比起漠東諸部的錫勒人,渤海人的麵龐長相與唐人更為近似,錫勒人的鼻梁比唐人高挺一些,身材也普遍粗壯不少,而渤海人隻要說話之時不帶渤海口音,一般人從麵貌上很難辨識出他的來曆。
這兩名刺客口音帶著濃重的東北味,措辭清晰,說的是大唐口語,秦逍一直以為這二人是遼東軍那邊所派,實在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是來自渤海國的刺客。
妍妍說到“殺子之仇”的時候,秦逍第一反應隻是想到汪東駿,根本沒有往淵蓋無雙身上想,但此刻知道兩人是來自渤海的刺客,這才記起,渤海莫離支淵蓋建的愛子,也同樣是死在了自己的手中。
自己帶著龍銳軍出關,固然被遼東軍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但這樣的消息,肯定也已經傳到了渤海,淵蓋建自然也知道殺害愛子的仇敵就在東北,派了刺客前來,也是說得通。
秦逍心中苦笑,在殺子仇人這一點上,汪興朝和淵蓋建還真是同病相憐,這兩人肯定都是欲將自己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