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正在關外。”沈無愁又灌了一口酒,“是否能活著回來,尚未可知。”
“就算他活著回來,一切都已經晚了。”左玄機道:“你們發動叛亂,事成之後,當然也會擔心大總管回來之後大開殺戒,所以你們必然早就做了準備,設下了陷阱等待獵殺大總管。”
“也許劍穀那邊已經設下了捕殺獵物的陷阱。”
左玄機點頭道:“這自然有可能。不過大總管已經是大宗師境,合劍穀六絕之力,也未必能夠擊敗大宗師。”低頭沉吟片刻,才道:“你們劍穀與聖人有仇,既然宮中有你們的黨羽,而且你們有實力獵殺大總管,那麼要弑君並非難事。你們的目的,無非是要刺殺聖人為劍神報仇,既然如此,又何必大費周章在京都掀起如此大的風浪?”
“依你之見,我們動機何在?”
“我不知道。”左玄機很誠懇搖頭道:“我隻知道,這天下間沒有人能夠驅使劍穀的弟子成為走狗,大先生此番親自出手來取我性命,我思來想去,隻能想到大先生這是與人做的一筆交易。”
“哦?”
“劍穀以刺殺聖人為目的,可是宮中的叛黨卻未必隻是這個目的。”左玄機道:“沒有宮裏那群叛黨的協助,劍穀無法達到目的,所以你們與他們達成了交易,他們幫你報仇,而你們也要協助他們達到目的。”
沈無愁真誠道:“你的智慧確實讓我很欽佩,隻可惜.....!”搖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你殺我,是幫助他們奪取神策軍的兵權。”左玄機道:“如果我死了,聖人沒有另下旨意,神策軍的兵權將會由三位副將掌握,這其中莊召陽威望最高,功勳最盛,另外兩名副將也隻能暫時遵從他的軍令。”搖頭道:“但兵權無法落入他的手中,他是國相的人,所以這次進京平叛,莊召陽隻是踏入了精心布置的陷阱,他必死無疑。”
“你也覺得他跟隨夏侯元稹作亂,不會有好結果?”
左玄機歎道:“聖人三月不臨朝,宮中內監毆打群臣,這一切都是匪夷所思,背後的真相被一團雲霧籠罩,我雖然知道背後隱藏著極大的陰謀,卻無法看透到底發生了什麼。”凝視沈無愁眼睛,道:“直到大先生大駕光臨,意欲取我性命,我眼前的迷霧終於開始散盡,讓我看明白了一些事情。”
“你現在能看明白,已經是智慧過人。”
“宮中的亂黨自然猜到,如果聖人遲遲不臨朝,最焦躁恐懼的正是國相。”左玄機目光變的銳利起來:“他為了保全夏侯家,唯一的選擇,就隻能是鋌而走險,調兵攻入皇宮。宮內亂黨也肯定會猜到,國相一定會調動武-衛軍甚至是神策軍,大軍兵臨城下。”雙眉鎖起,冷笑道:“既然如此,宮中的亂黨為何會讓皇城陷入絕境?他們難道自認為可以抵擋得住數萬大軍?如果真要作亂,大可以在國相對宮內起疑心之前,早早派人將國相傳入宮中,如此一來,群龍無首,沒有國相為首,今日皇城也不會陷入危局,可是亂黨為何不這樣做?”
沈無愁撫須道:“左將軍自然已經想到了答案。”
“不錯。”左玄機苦笑道:“隻因為今日的局麵,正是宮中亂黨想要看到的。毆打群臣,將刺客的屍首懸掛在皇城城門之上,這一切的目的,都是在激怒國相,迫使國相出手。國相也落入了他們的圈套,不出意料地調兵圍城,這一切全都在亂黨的謀劃之中。既然國相被亂黨算計,此番圍城,又怎會有成功的可能?”
沈無愁平靜道:“夏侯元稹此番出手,確實是兵強馬壯,卻也因此暴露了自身的力量。”撫須道:“在此之前,雖然我們知道夏侯家在神策軍定然埋有不少釘子,卻無法一一確認究竟是誰。甚至武-衛軍的那位唐長庚,我們知道他暗中與夏侯元稹有牽連,但關鍵時候,此人是否真的會聽從夏侯元稹之令,是否真的是夏侯元稹的人,我們也無法肯定。”撫須道:“但今次之局,夏侯元稹在軍方的力量都已經完全暴露,而且還與朝中諸多夏侯黨羽大張旗鼓圍攻皇城,如此一來,便可以一勞永逸的解決。”
“既讓夏侯家隱藏的力量浮出水麵,又能借機給這些人扣上謀反作亂的罪名加以清洗。”左玄機頷首道:“果然是高明得很。隻不過.....,國相手握三萬大軍,又有誰能擊敗這支大軍?”
沈無愁這次沒有回答,隻是淡淡笑道:“許多人很快都會到九泉之下與你相見,那時候你可以詢問他們,夏侯元稹到底是如何敗的。”右手手臂陡然抬起,右手小指陡然探出,一道劍氣從少商迸射而出,直取左玄機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