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的海麵之上,風平浪靜,天氣也開始炎熱起來,海風吹起桅杆上的旗幟,獵獵作響。
“唐”字旗在風中飄揚,也是向所有人告知,海上這兩艘船是屬於官府。
錢掌櫃和萬俟掌櫃時隔近兩月,再一次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上一次三艘貨船被劫,雖然保住了性命,但那次損失對兩家來說,幾乎是致命,其實兩人心裏都清楚,從此以後,錢家和萬俟家恐怕再也沒有在阜城貿易場繼續經營的本錢,北境十八坊也不再有他們的名字。
他們甚至都無法從杭州離開,因為虎神堂不會輕易讓他們回到東北。
錢掌櫃幾次都動了自盡的念頭,甚至連砒-霜都準備好,但事到臨頭,卻因為對死亡的恐懼而作罷。
他卻沒有想到,在自己瀕臨絕境之時,卻柳暗花明出現了轉機。
遼東那邊秘密派出了官員,抵達杭州找到了錢掌櫃和萬俟掌櫃,吩咐他們做的事情也很簡單,讓他們再一次采購兩船貨物,從海路運回遼東。
這位官員的身份著實不低,乃是安東都護府的長史汪恒。
兩位掌櫃當然知道這位汪長史的底細。
雖然汪恒文不成武不就,但有一個優勢,那便是姓汪,而且還是安東大將軍汪興朝的親叔叔,與汪興朝的血緣關係不可謂不深,也正因如此,雖然才幹平平,但汪恒卻憑借這樣的背景,穩坐安東都護府長史的位置,哪怕是安東都護府的都護,對這位長史大人也是忌憚三分。
汪長史在杭州調用了大批存銀,卻沒有親自出麵,而是讓兩位掌櫃在江南大張旗鼓采購各類貨物,而且重金雇傭了兩艘貨船。
上次三艘商船被劫,江南的商賈們都是驚駭萬分,誰也沒有想到,多年來一直風平浪靜的海上商道竟然突然冒出一股如此強悍的海寇。
大家都清楚,錢家和萬俟家都是北境十八坊的商賈,背後有遼東軍撐腰,那股海寇不顧這兩家背後的靠山,劫船掠貨,由此可見這股海寇的凶悍。
有不少商賈已經找上官府,希望盡快將海上那股海寇抓捕歸案繩之以法。
官府方麵雖然大義凜然告知一定會徹查此案,而且定要將那股海寇抓捕歸案,可是也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
江南之變後,朝廷對江南這邊的許多官員已經進行了懲處,不少人被調離甚至直接罷官免職,新任過來的官員還在熟悉環境,部分原屬的官員雖然保留了官位沒有被調動,卻也是戴罪立功之身。
朝廷對江南是否還有大的清洗,誰也搞不清楚,這種時候,少做少錯,明哲保身為是,不該自己做的肯定不會做,該做的也要保留三分。
這種時候讓江南的官府去管海上的盜寇,即使劫掠的商船是從杭州港出發,但讓杭州當地官府介入進去,簡直是癡人說夢。
而且江南水師形同虛設,幾條船在江麵上晃悠,水師的將官們成天端杯飲茶,隔三差五的操練也形同兒戲,這幫水兵的戰鬥力連太湖盜都趕不上,讓他們離港出遠海剿匪,對他們來說簡直是難以想象的事情。
杭州虎神堂是當地的江湖勢力,薑大爺也是名聲在外。
虎神堂的最大生意,就是擁有自己的商船,而且船上的水手不但熟悉水性,也都彪悍勇猛,他們總共有四艘商船,每年靠著這四艘船,那也是財源廣進。
前番東北的兩位大客商一次雇傭三艘商船,誰也沒有料到,三艘船竟然在海上被劫。
貨物是客商的,即使被劫,虎神堂也也沒什麼損失,但是三艘商船被劫,對虎神堂的打擊那可是致命的。
當初購置商船,虎神堂可是出了大價錢,如今一次性損失三艘商船,虎神堂當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他們雖然沒有膽量跑到海上去找那股海寇奪回商船,但是卻將兩位雇傭商船的客商扣押,讓他們寫信回去,那銀子賠付損失,否則絕不放人。
錢掌櫃和萬俟掌櫃也便被扣押在杭州,住在一處宅院裏,日夜都有人看守。
隻等到汪恒出現,兩人才獲得自由,接下來便奉了汪恒之命,在江南采購貨物,這次又雇傭了兩艘商船。
本來發生劫船事件後,船主們害怕再次出事,都不敢再出海,不過這世上有錢能使鬼推磨,汪恒親自出馬,出重金雇傭,而且答應一旦商船出事,會加倍賠償,甚至自己留在杭州做擔保,如果一切順利,那自然大家都好,否則真要出了什麼事,他留在杭州,船主可以直接找他索要賠償金。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高昂的雇傭金,再加上確保出事會賠償,再要雇傭兩艘貨船也就不是什麼難事。
前前後後折騰了好一陣子,兩艘貨船終於再次出海,這一次依然是兩位掌櫃押送貨物,在海上行走了數日,兩位掌櫃幾乎沒有好好睡上一覺,一閉上眼睛,就能夢到那股海寇出現,上次被劫貨掠船,依然在兩位掌櫃的心裏蒙上了厚厚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