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想了一下,才道:“你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不過師尊為何會花費如此心血令人創建王母會?”
“道尊當年在京都受重創,內情與當今聖人似乎脫不開幹係。”秦逍道:“道尊心有怨憤,也許那時候覺得自己傷勢難以恢複,所以才會出此下策,意圖打造王母會,以此作為報複的工具。待得後來傷勢漸漸有所恢複,道尊開始有了心的謀劃,王母會也有了新的作用。”頓了頓,才道:“其實我一直在奇怪一件事情,至今百思不得其解。”
“什麼事情?”
“道尊一代大宗師,而且是道門中人,按道理來說,應該早就沒有了世間爭權奪利之心。”秦逍道:“他苦心謀劃,挾持天子控製京都,其目的是為了什麼?真的是為了謀朝篡位?”搖頭道:“道尊世外高人,醉心武道,天子寶座對天下人都有吸引力,可是......對大宗師當真有很大的吸引力?他難道是真的想坐那把椅子?”
朱雀眼角微跳,卻還是不動聲色問道:“你以為師尊是什麼目的?”
“道尊何其精明之人,他不會不知道,坐上那把椅子,對他實在是弊大於利。”秦逍歎道:“他難道會有心思去治理天下?道門宗師篡奪江山,又怎可能讓天下萬民順服?他所麵臨的隻能是天下大亂,甚至讓東極天齋成為眾矢之的。即使他是大宗師,麵對天下人群起而攻,最終也隻會是灰飛煙滅。”搖搖頭道:“所以我始終覺著,道尊所謀,目的絕不是為了讓自己成為天子,因為他不願,甚至不屑!”
朱雀輕歎道:“師尊若是活著,或許還真會以你為知己。”
“還有一件事情更讓我納悶。”秦逍皺起眉頭,低聲道:“澹台懸夜隻是道尊的一枚棋子,最後這枚棋子卻成為道尊功敗垂成的關鍵,對於這枚棋子,以道尊之精明,為何沒有防備?他怎能那般輕易就被澹台懸夜偷襲所害?”凝視朱雀,道:“不但道尊沒有想到澹台懸夜這步棋,當時影姨你也在當場,看你的反應,對此也是完全料想不到。”
朱雀俏臉含霜,眸中顯出凜然寒意。
“殺人總要有動機。”秦逍道:“為何你和道尊都沒有想到澹台懸夜會出手偷襲?道理很簡單,因為你們那時候根本找不到澹台懸夜襲擊道尊的動機。”頓了頓,繼續道:“道尊在京都的計劃如果成功,他自己肯定是不會坐上那把椅子,而且也輪不上澹台懸夜去坐。如果說澹台懸夜是為了坐上那把椅子掃除道尊這個障礙,但我覺得這個理由根本不會成立,隻要澹台懸夜不蠢,就算他殺了道尊,肯定也不敢讓自己的屁股沾上那把椅子。既然道尊無論生死他都無法坐上那把椅子,那他為何要殺道尊?他真正的動機是什麼?”
朱雀凝視秦逍,並不說話。
“澹台懸夜鋌而走險,肯定有不得不那樣做的理由。”秦逍緩緩道:“理由是什麼?我想來想去,應該有兩種可能。”
朱雀饒有興趣道:“哪兩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就是道尊成功之後,他要達到的目的是澹台懸夜不能接受的。”秦逍道:“我不知道道尊花費這麼多年布局的最終目的是什麼,但澹台懸夜想必很清楚。可是他無法接受那樣的目的,更不願意眼睜睜地看著道尊的目的順利達成,所以在最後時刻,他終是鋌而走險,阻止道尊達成所願。”頓了頓,繼續道:“另一個可能,就是他有自己的目的,但他的目的道尊並不知道,而他卻明白,一旦道尊知道他的目的,一定會阻止,不會讓他成功。他的目的不是坐上那把椅子,但比那把椅子更重要,他可以為了達成目的,不惜一切代價,甚至鋌而走險去襲殺道尊。”淡淡一笑,一字一句道:“如果我判斷沒有錯,導致澹台懸夜孤注一擲襲殺道尊的真正原因,就是兩人的道路雖然一樣,卻有著截然不同的目的。”
朱雀輕聲問道:“既然如此,你能否猜想到澹台懸夜到底有何目的?”
“不知道。”秦逍搖頭道:“但我們可以找到線索。”身體微微貼近朱雀,低聲道:“線索就在影姨你身上,隻有你告訴我,道尊的目的是什麼,我們就能以此作為線索去推算澹台懸夜的意圖。”
“哦?”
“花費這麼多年時間,謀劃這麼大的布局,而且計劃在道尊傷勢複原之前就展開。”秦逍輕聲道:“影姨你是道尊最信任的弟子,這麼大的布局,沒有你從旁相助,道尊未必能夠謀劃的如此周密,所以道尊為何要進京,他最終的目的是什麼,影姨肯定是知曉。”
朱雀微蹙柳眉,沒有說話。
“道尊已經羽化,影姨要誅殺澹台懸夜為道尊報仇,就必須做到知己知彼。”秦逍道:“我們如果能知曉澹台懸夜最終目的,就可以對症下藥,也許可以以此為攻破他的方向。當然,影姨如果不想說,我肯定也不會勉強,但如此隻會對打擊澹台懸夜加深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