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澹台懸夜在這個時候擁立麝月登基,天下輿情將會如何?”朱雀反問道。
秦逍身體一震。
“夏侯已經在澹台的掌控之中,他可以隨意編造一個理由讓夏侯退位。”朱雀緩緩道:“如果夏侯退位,他自己篡奪皇位,那自然是天下討之的國賊。澹台懸夜不會那麼蠢,最高明的選擇,自然是扶持麝月登基。”
秦逍道:“麝月公主不但有夏侯的血脈,也有李氏皇族的血脈,一旦她登基,那些依舊終於李唐的官民自然是歡欣鼓舞。”
“正是。”朱雀道:“而且比起夏侯,天下人對麝月上位更能接受。若一切順利,廢夏侯立麝月,那麼澹台懸夜搖身一變,就成了輔佐麝月興複李唐的大功臣。”
“夏侯在位,地方諸侯起兵,還有個恢複李唐的旗號,可是麝月一旦登基,連這杆旗幟也無法舉起來。”秦逍道:“但凡起兵者,自然而然就成了大唐的叛亂之賊。”
朱雀歎道:“如此澹台懸夜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將任何反對他的人冠上反賊的名號。”
“這一手確實陰險。”
“迎娶麝月,就成了大唐的駙馬。”朱雀道:“如果順利大婚,下一步就必然是廢夏侯,擁立麝月登基。麝月成了大唐女帝,而作為女帝的夫君,澹台手握大權,更可以利用麝月名正言順地對天下發號施令。”
秦逍後背發涼。
“公主不會任由他擺弄。”秦逍微一沉默,才道:“而且公主也絕不可能下嫁如此國賊。”
朱雀淡淡道:“麝月已經是籠中鳥雀,你覺得她能夠對抗的了澹台?我相信如果麝月不願意,澹台懸夜自然是無法占有她的身體,但對澹台懸夜來說,能否得到麝月的身體無關大局,隻需要麝月的名號就足夠。當初王母會在江南設下圈套,誘使麝月前往江南,本是想挾持她為工具,那時候王母會所求,就是麝月這杆旗號。”
秦逍目光如刀,道:“我絕不能讓公主成為澹台懸夜人以操控的工具。”遙望大海,道:“我要去京都!”
“去京都?”朱雀歎道:“我知道你與麝月公主關係親密,對她效忠,但我隻盼你不要意氣用事。如果真的能夠救出麝月,上次京都之行,你就已經救出她來。上一次做不到,你覺得現在可以做到?”
秦逍神色凝重。
“有了上次的疏漏,現在的皇宮,肯定是固若金湯。”朱雀道:“澹台既然將麝月視為最重要的利用工具,豈會讓任何人接近她?”見得秦逍臉色冷峻,聲音柔和道:“澹台懸夜讓人將這道詔書昭告天下,也許就是想讓你知道。他甚至猜測你有沒有可能得到消息後再次入京。如果我猜的不錯,現在的京都,肯定已經布下了大陷阱,你若是不動如山倒也罷了,如果真的意氣用事潛入京都,必然會落入他設下的圈套。”
秦逍看了朱雀一眼,也知道朱雀所言句句在理。
“紫衣監已經被澹台控製,京城內外的兵馬,也都成了澹台的走狗。”朱雀平靜道:“他現在的實力,遠勝於你。此等情勢下,你萬不能與他硬拚。”頓了一下,才肅然道:“我知道你在擔心公主,可是比起公主,還有更多人需要你去保護。”
秦逍知道朱雀所說的是龍銳軍,還有諸多從京都投奔到遼西的官員。
當然,甚至天齋也在其中。
“澹台懸夜認定你是死敵,所以遲早都會將刀鋒指向你。”朱雀緩緩道:“當有朝一日他的利刃砍向你,而你的刀子不夠鋒利,將會是怎樣的結果?”
秦逍閉上眼睛。
“好在比起你,他對太史存勖的恨意更深。”朱雀道:“在剪除太史家之前,他還沒有精力向你下手。而這也正是你可以爭取的機會,趁著太史家被誅滅之前,必須迅速增強自己的力量,至少要擁有保全自己的實力。”
“公主.....會不會......?”秦逍心中擔憂,害怕一種可能。
他知道公主性情剛烈,如果澹台懸夜逼人太甚,麝月未必不會選擇絕路。
朱雀勸慰道:“澹台懸夜要利用麝月,也不敢逼得太緊。至於麝月,當年成國公滿門被誅,她依然能夠挺下來,也就證明她並非柔弱之人。也許她有方法應對澹台懸夜,等待時機,所以你確實不必太擔心。”知道秦逍現在的心情肯定很沉重,卻是頭一遭主動伸手過來,握住秦逍的手,柔聲道:“成大事者,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你後麵的道路還有許多荊棘,遇到這些困難,隻能披荊斬棘,這也是上天對你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