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暉灑落在珠鏡殿的琉璃瓦上,重簷飛頂,宮殿周圍的古樹參天聳立,在夕陽之下,陰影映在紅牆之間,枝葉間的光亮也零散地灑落在牆壁上,斑駁不齊。
澹台懸夜卻是難得一身便裝,走到珠鏡殿正門前,身後的兩名隨侍中,早有一人搶上前去,沉聲道:“統領大人求見殿下,開門!”
裏麵的人沒有猶豫,很快就打開了殿門,澹台懸夜也不等宮人傳稟,單手背負身後,直接走進了殿內,爾後輕車熟路地向麝月居室過去,到得門前,門外兩名宮人立刻跪地行禮。
皇宮之外的人們對宮內的情勢不知,但珠鏡殿的這些宮人們當然已經清楚,如今這皇宮之內,澹台懸夜一言九鼎,連公主殿下對此人也是異常忌憚。
所有的宮人們,生死皆在這位禁軍統領的掌握之中,誰要出觸怒了統領大人,統領大人根本不需要伸手指頭,一個眼神就足以讓人粉身碎骨。
所以澹台懸夜背負雙手,斜睨了邊上一名宮人一眼,那宮人立刻起身,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門。
澹台懸夜走進屋內,前麵不到三步之遙,就是一道屏風組成的隔斷,自左到右,共有四麵屏風,就如同一麵牆壁擋住去路。
透過屏風,隱隱能看到裏麵的情狀。
澹台懸夜神色平靜,在屏風前停下腳步,隔著屏風瞧見不遠處就是麝月的身影,頓了一下,終是拱手道:“下臣澹台懸夜,拜見殿下!”
“本宮上次就對你說過,你這等亂臣賊子,本宮看到就感覺惡心。”麝月的聲音很平靜,但言辭卻毫不客氣:“本宮不想再見到你,難道你聽不懂?”
澹台懸夜卻不以為意,淡淡道:“殿下這陣子足不出戶,有些事情底下人也不敢對殿下稟明,所以下臣隻能親自來說。”
“什麼意思?”
“聖人昨日已經頒詔,賜封下臣為靖安侯,又封為歸德大將軍,統領京城所有兵馬。”澹台懸夜緩緩道:“就在下臣前來向殿下稟報的這當口,已經將這份恩旨昭告天下!”
麝月冷笑道:“澹台懸夜,你既然已經控製京城,連聖人都已經成為你手中傀儡,你又何必如此怯懦?隻是給自己封侯,再加一個從三品的歸德大將軍,難道不顯得太小氣?不如直接給自己封王,再給自己冠上驃騎大將軍的名號豈不是更好?實在不行,你直接坐上那把椅子更省事。”
“殿下此言,讓下臣惶恐。”澹台懸夜歎道:“殿下金枝玉葉,如果下臣依然隻是禁軍統領,實在是配不上殿下。可是如果直接封王,那也有違大唐禮製,封侯拜將,恰到好處,雖然對殿下依然有些辱沒,但比之一介統領還是要強得多。而且如此封賞,天下百姓也都會覺得理所當然。下臣與殿下即將大婚的旨意已經昭告天下,這時候賜封下臣,天下百姓都隻以為聖人是為了照顧殿下的顏麵,所以不會有人覺得這樣的封賜不合適。”
麝月輕蔑道:“澹台懸夜,你還真覺得能夠大婚?上次本宮已經和你說的很清楚,無論你是和目的,想要本宮下嫁於你,簡直是癡心妄想。本宮現在確實奈何不了你,但要結束自己的性命,你也是控製不了。”
“殿下睿智非常,不是意氣用事的人。”澹台懸夜道:“而且下臣知道,殿下放心不下長寧公主,所以絕不會丟下長寧公主不顧。”
屏風後麵先是一陣寂靜,隨即才聽麝月冷笑道:“你想用長寧威脅我?”
“不敢。”澹台懸夜道:“下臣隻是提醒殿下,長寧公主需要殿下照顧,你若不在,長寧公主一定不會開心。”頓了頓,才繼續道:“下臣上次也說過,下臣並非沒有自知之明,也絕非對殿下有覬覦褻瀆之心。大婚之後,下臣絕不敢觸碰殿下一絲頭發,下臣需要的隻是與殿下大婚的名分,絕不是趁人之危,欲圖霸占殿下的身體。”
麝月道:“你倒是很坦誠。”
“也許殿下會覺得可笑。”澹台懸夜歎道:“但下臣所做的這一切,確實是為了殿下,又或者說,是為了李唐!”
“你覺得本宮會相信你這逆賊所言?”
澹台懸夜道:“聽其言,觀其行。殿下現在可以不信任我,甚至可以說我是叛逆之賊。可是遲早有一天殿下會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唐。”說到這裏,他的語氣竟然極其堅定:“下臣一定會輔佐殿下,讓大唐重現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