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月當然知道邊軍其實一直存在問題,但邊軍問題到底有多深,她卻並不是很清楚。
“如此主將,不顧大局,隻知在邊軍中發展自己的勢力,置大唐的利益於不顧,一旦真的發生戰事,必然會發生天大的變故。”澹台懸夜歎道:“這樣的害群之馬,如果不清理幹淨,大唐必危!”
麝月心知澹台懸夜說了這半天,就是已經準備要對太史家動手。
太史存勖的生死,其實麝月本身並不在意,但太史存勖的身份就注定一旦此人發生變故,必然會牽累到整個北方戰線。
杜爾扈部的鐵瀚乃是草原梟雄,狡猾無比,一旦找到機會,肯定不會錯過。
實際上草原部落最喜歡南下的劫掠時節,正是入冬之際。
草長鶯飛的時候,草原上水草豐美,牧人們忙著放牧,衣食無憂,自然也不願意輕啟戰事。
可是每到寒冬時節,草原的環境惡劣,諸部多多少少都會有損失,如果遇上大風雪,損失的牛羊牲畜都不是少數,這樣就直接導致牧民的利益受到極重的損失,甚至連生活都會變得異常艱難。
這種情勢下,但凡有人煽動起來,諸部便會有大批人願意南下劫掠,搶奪物資。
這是草原人的生存方法,對他們來說,並沒有任何心理上的不適。
已經是深秋,如果在這種時候邊軍發生變故,被圖蓀人發現了機會,就很容易釀成巨禍。
“澹台懸夜,你口口聲聲要保護大唐,本宮勸你在這種時候不要胡來。”麝月沉聲道:“你已經走錯了道路,如果繼續發瘋,導致大唐出現災禍,那麼澹台一族必將永世被天下人唾棄。”
澹台懸夜笑道:“殿下太小看下臣了。下臣就算再愚蠢,也不會為了鏟除害群之馬而傷害帝國。”頓了一下,才道:“下臣隻是要讓邊軍們看清楚太史存勖的真麵目。”
“什麼意思?”
“十月大婚,正好可以用來驗證太史家是否真的忠誠於大唐。”澹台懸夜道:“數日之前,我就開始派人帶著傳召旨意前往邊關,傳召太史存勖返京。公主大婚,這不隻是殿下個人的私事,也是我大唐的國事。太史存勖乃是我大唐的鎮北大將軍,如此喜慶之事,傳詔讓他回京參加大婚之禮,於情於理都是理所當然。”
麝月吃驚道:“你要召他回京?”
“如果我沒有記錯,太史弘坐鎮邊軍的時候,慶王爺大婚之時,他可是奉旨回京參加了王爺的婚禮。”澹台懸夜道:“他的父親可以參加王爺的大婚,他為何不能返京參加公主大婚?四鎮都有衛將軍鎮守,而且草原諸部目下也沒有任何集結的跡象,暫時不會對邊境產生威脅。就算鐵瀚知曉太史存勖返京,生出南下心思,要聯絡諸部集結兵馬,少說也要個把月時間,等那幫蠻夷集結起來,太史存勖也有足夠的時間返回邊關。”
麝月冷笑道:“他若回京,你還能讓他活著返回邊關?”
“不會。”澹台懸夜很直白道:“他若回來,會有旨意給他加封進爵,但卻再也不能回到邊關掌握兵權。到時候也會有更合適的將領取而代之!”
“京都這些時候發生的變故,難道你覺得他一無所知?”麝月淡淡道:“太史老將軍還在京都,別人看不出宮中有變,難道那位老將軍看不出來?你覺得一道偽詔,就能讓他返京?”
“我希望他不回來。”澹台懸夜道:“從第一道詔書派人送去之後,我每隔一天就派一人前往,到今天已經派出了三位欽使傳召,而且接下來還會派出三位欽使,到最後連發六道詔書宣他進京。”說到這裏,語氣不無一絲得意:“殿下覺得,六道詔書傳召,他奉不奉詔?”
麝月吃驚道:“澹台懸夜,你果然好手段。”
“到時候邊軍都知道朝廷派出了六位欽使連續傳召他進京。”澹台懸夜冷然道:“他如果奉詔,那自不必說,我會在京都等他。如果他拒不返京,連續抗旨,那麼天下人和十萬邊軍就都知道,這位鎮北大將軍公然抗旨,那不是想要反叛又是要幹什麼?詔書抵達邊關,太史存勖就已經進退兩難,無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