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著奪回吉平立下戰功,大大露一次臉,也給大將軍爭光,誰成想竟然會陷入如此困境。
時間流逝,雙方的將士都是嚴陣以待。
連綿的秋雨終於小了不少,大地上泥濘一片。
忽然間,錢思益卻是看到對麵的騎兵紛紛下馬,心中疑惑,暗想箭在弦上,對方不但沒有發起攻擊,竟然還要下馬,一時間實在不明白對方的意圖。
但很快就看到,對麵的騎兵們竟然拿出水袋子,都在給戰馬喂水。
“朗將,他們如此迅速趕到,一定是疲憊不堪。”終於有部下湊近過來,低聲道:“他們人困馬乏,所以不敢直接發起攻擊。”
錢思益其實也已經意識到這個問題。
從廣寧到吉平幾百裏地,這隊騎兵如此迅速趕到,自然是晝夜兼程而來,否則絕無可能這麼快就趕到。
而速度肯定是用體力換來的。
“朗將,他們體力消耗極大,咱們要不要.......殺過去?”一人低聲道。
錢思益瞥了那人一眼,沒好氣道:“用步兵去衝騎兵?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抬起手臂,用馬鞭指向對方,道:“你可知道他們為何要與我們保持這麼長的距離?一旦我們有動作,他們就可以立刻上馬,這段距離足夠他們的戰馬衝刺起來。他們至少有千騎,就算他們疲憊,一旦全線衝過來,你們擋得住?”
此時才明白,對方沒有抓住機會發起攻擊,並非敵將無能,反倒是對方極其謹慎,不逞莽夫之勇。
而且對方有意保持這麼長的距離,亦可見對方主將是早有準備。
“朗將,咱們不主動出擊,等他們恢複體力,那可就不好辦了。”部下擔憂道:“他們現在下馬,就是讓戰馬歇息。”
錢思益皺起眉頭,此時意識到自己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以步卒對騎兵發起攻擊,而且沒有克製騎兵的裝備,那簡直就是找死。
可是如果雙方僵持不動,敵軍的人馬得到恢複休息,這邊的處境隻會越來越凶險。
他根本不指望順錦那邊會派出援兵。
皇甫雲昭肯定也不會想到龍銳騎兵會如此迅速抵達吉平,即使現在派人去稟報,皇甫雲昭得到消息後,即使立刻發兵,援兵最快也要兩天之後才能趕到。
以現在的情勢,自己根本不可能在這裏與對方僵持兩天。
就算對方人困馬乏,今晚歇上一宿,等到天亮之後,敵軍人馬的體力得到恢複,到時候他們肯定就不會再有猶豫。
他甚至想到,自己作為汪興朝的嫡係,雖皇甫雲昭出戰,一直是作為監軍一般的存在。
皇甫雲昭和他手下的嫡係將領對自己可是一直看不順眼,隻不過是忌憚汪興朝,許多事情才不遇自己計較。
即使皇甫雲昭得知敵軍援兵趕到,是否會派兵前來增援,那還真是未知數。
錢思益沉思良久,終是一抖馬韁繩,竟然直接穿過軍陣,單人獨馬向對方陣中緩緩過去,眾將士吃驚之間,很快便見到敵軍陣中也有一騎馳出,於是兩邊的將士便看到兩騎同時前行,到得兩軍陣間,相隔幾步之遙都勒馬停住。
“遼東錢思益!”錢思益見得來騎一身甲胄,人高馬大,拱手道:“未請教!”
“宇文承朝!”
“原來是宇文將軍!”錢思益當然聽過這個名字。
宇文承朝和顧白衣是秦逍麾下名聲最響亮的兩員大將,遼東軍這邊對此自然是早有知曉。
“錢將軍兵臨城下,是要攻城?”宇文承朝淡淡笑道:“秦大將軍奉旨平亂,錢將軍可願意棄暗投明?”
錢思益搖頭道:“各為其主,投降歸附這種廢話,咱們不必多說。宇文將軍,你日夜兼程增援而來,確實是本將沒有想到,不過現在你手下的將士人困馬乏,雖然有騎兵優勢,但真要打起來,隻會兩敗俱傷。”
“不錯。”宇文承朝倒是很直率,點頭道:“我並無必勝的把握。”
錢思益笑道:“宇文將軍是個實在人。如果等到明天,你們恢複了體力,我這邊就麻煩大了。現在交鋒,雖然本將也沒有勝算,但比拖到明天肯定要有利得多。”
“所以錢將軍是準備拚死一搏?”
“沒有必要。”錢思益搖頭道:“本將雖然談不上愛兵如子,卻也不想眼睜睜看著麾下將士白白死去。想必宇文將軍也是同樣的心思。”
“那你的意思是?”
“吉平城歸你們。”錢思益道:“本將現在下令撤軍,不過還望宇文將軍能夠答允不要趁勢追擊。”抬手指向吉平城,道:“將軍可以領兵入城,本將立刻領兵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