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遍地屍首,撤下來的傷兵更是哀嚎不已。
唐開甲緩步而行,看著傷兵遍地,許多人被嚴重燒傷,十分淒慘。
“唐將軍,卑將覺得我們應該錯了。”錢思益一隻手臂被繃帶綁著,橫在胸前。
第一波攻勢死傷慘重,撤下來重新布陣後,唐開甲立刻發起了第二波攻擊,錢思益更是在唐開甲的督促下,身先士卒,卻被一支冷箭射中了左臂,那一箭犀利無比,直接穿透了他的臂膀。
兩波攻勢下來,守軍似乎越戰越勇,遼東兵根本沒能占到任何便宜。
“錯了?”唐開甲扭頭看過來,“什麼錯了?”
錢思益忙道:“之前咱們以為守軍是一群烏合之眾,可是現在看來,並非如此。將軍,城頭守軍的箭法了得,殺傷力極強,而且.....他們的搏殺技巧更是厲害,那絕非烏合之眾。”頓了頓,見唐開甲盯著自己,隻能繼續道:“秦逍出關也才一年,就算日夜訓練,也不可能在一年內訓練出這麼多精兵,卑將......卑將覺得這中間有蹊蹺。”
“蹊蹺?”唐開甲皺眉道:“什麼蹊蹺?”
“宇文承朝手下的這些兵馬,有沒有可能是秦逍從其他地方調過來?”錢思益道:“否則卑將實在想不通那些守軍怎會如此了得。”
唐開甲吃驚道:“你是說守軍不是龍銳軍的人?”
“卑將也不敢確定。”錢思益道:“卑將隻是有這樣的懷疑。”頓了頓,才繼續道:“卑將方才檢查過一些戰死弟兄的屍首,他們都是被箭矢所傷。卑將仔細檢查他們的箭傷,但凡射中身體的箭矢,都是深入皮肉,力道十足。如果隻是少數箭手能做到,那倒也罷了,但幾乎每一具屍首的箭矢都是深入皮肉,這就證明守軍的箭手幾乎都有強勁的臂力。”
唐開甲微微點頭,錢思益繼續道:“將軍知道,臂力天生的箭手自然也有,但是大部分箭手的臂力還是經過長年訓練增強。而且天生臂力強,並不等於射出的箭矢就有力道。射出的強箭,需要掌握技巧,那也不是短時間內就能練成。”
“你覺得守軍會是從什麼地方調過來?”
“卑將也說不好。”錢思益道:“卑將懷疑過是幽州軍,但要從幽州調來這麼多厲害的兵士,也有些說不通。沒有朝廷的調令,幽州刺史朱丹陽真的有膽子調給秦逍這麼多兵馬?這些人無論騎術、箭術甚至搏殺技巧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如果有這樣的兵馬,朱丹陽肯定會當做寶貝收起來,絕不會輕易調給秦逍。”
“不錯,秦逍又不是朱丹陽的兒子,他憑什麼調給秦逍這麼多精銳?”唐開甲冷哼一聲,想了一下,才道:“錢朗將,你說接下來咱們該怎麼辦?”
錢思益忙道:“將軍,不能再攻了。咱們的損失已經很重,再打下去,隻會死傷更多。”猶豫一下,才尷尬道:“咱們死傷近千人,可是守軍的死傷極少,打下去對咱們不利。依卑將看,最好的辦法,是先困住吉平,將宇文承朝困死在裏麵。等竇將軍那邊拿下秦逍的首級,有了首級,再勸降城中的守軍,自然是馬到功成。”
唐開甲微一沉吟,才點頭道:“不錯。秦逍一死,龍銳軍群龍無首,宇文承朝繼續守下去已經沒有意義。到時候咱們開出價碼,他們自然會開城投降。”吩咐道:“傳令下去,駐營城外,全軍休息,困死吉平城。”
夕陽之下,宇文承朝血染戰袍,陽光照在他的側臉上,棱角分明的麵龐顯得堅毅冷酷。
他一雙眼睛如刀鋒般望著城外的敵軍營地。
遼東軍連續兩撥攻勢都被打退,看對方的情狀,似乎已經被打的無可奈何,暫時沒有繼續發起進攻的打算。
“郡尉,我們戰死二十七人,傷了六十多人,大部分都是輕傷,有幾名弟兄傷勢較重,已經送到城內救治。”禁軍司戈聶老本也是戰袍浴血,過來稟道。
宇文承朝點點頭。
戰死的二十七人,都是剛剛投身龍銳軍的龍鱗禁軍。
雖然死傷近百人,但卻給了敵人慘重的打擊,相較於對方的死傷和戰果而言,守軍的死傷實在是很輕。
不過宇文承朝卻知道,這些禁軍果真是以一當十的無雙勇士,損失一人,都讓他心中不舍。
沒有這些人,吉平城根本不可能守下來。
“將戰死弟兄的遺體好好安頓。”宇文承朝吩咐道:“等戰事過後,帶回廣寧,隆重厚葬。”
聶老本拱手稱是。
“聶老本,你過來看。”宇文承朝看著城外,“你可看得到敵軍主將的大營?”
聶老本抬眼望過去,掃了一掃,立刻指向一處,道:“那裏!”
“不錯。”宇文承朝望著敵軍營地中一座異常華麗的大帳,冷笑道:“敵軍這位大將還真是威風得很,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