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大哥也猜到他們可能在龍壩東邊設下埋伏?”
“是。”顧白衣道:“所以我派了人快馬加鞭,準備向你示警,不過信使還沒趕到,你就已經駐軍龍壩,被遼東騎兵困在了那邊。我得知你已經堅守龍壩,就知道大事已定。”
秦逍道:“大哥是想著我堅守龍壩,真羽騎兵緊急馳援,背後奇襲,給予遼東騎兵致命一擊?”
“不錯。”顧白衣道:“你守住龍壩,就能將遼東騎兵吸引過去,他們一旦暴露出來,真羽騎兵就可以將之擊潰。宇文承朝守住吉平,就能將唐開甲牽製在城下,龍壩之戰結束之後,你們就可以直接去救援吉平,繼而將唐開甲一舉殲滅。隻是我沒有想到,宇文承朝非但守住了吉平,而且出城夜襲,竟然提前擊潰了唐開甲。”
秦逍歎道:“大哥的膽量真是大。如果我和大公子任何一路堅守不住,可能又是另一番局麵了。”
“隻要你們相信一定會有援兵抵達,就能堅持到最後,這一點我深信不疑。”顧白衣道:“如其說這一戰考驗的是誰的戰鬥力更強,倒不如說是在考驗誰更相信自己的同伴。”頓了頓,笑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我不但相信大將軍和宇文承朝能堅守到援兵抵達,也相信遼東軍看似強大,實則一盤散沙。他們的派係之爭太過嚴重,誰都想保存實力,不到生死時刻,那是絕不會放手一搏。”
秦逍笑道:“這一點顧大哥倒是說對了。我們被困,隻能存著必死之心,與他們廝殺到底。但他們一開始卻並無搏命之心,否則我恐怕也堅持不到援軍抵達。”
“雖然卻有凶險存在,但這一戰過後,大將軍麾下的兵馬,才是真正經過鮮血洗禮的驍勇之師。”顧白衣平靜道:“三年苦訓,不如逆風搏殺一場。這次大家都是處於逆境中與敵搏殺,浴血奮戰,經過此戰,將士們的心性與從前大不相同。”凝視著秦逍,緩緩道:“這些兵馬,如今才是真正的可用之兵,也是大將軍立足的根本。”
秦逍聞言,情不自禁點點頭。
前番與宋世信一戰,雖然取勝,但勝在謀略。
其實在吉平之戰前,秦逍也知道龍銳軍實在談不上是什麼精銳之師,真正能打的隻在少數,論起精銳,恐怕也隻有自己從蓬萊島招募的六百龍鱗禁軍以及薑嘯春麾下那兩百號人。
但此戰過後,一場慘烈廝殺,麾下將士與遼東軍最精銳的武士搏命廝殺,卻也是淬煉出了真正的勇士。
雖然並非所有龍銳軍將士都參與了這場廝殺,但經過淬煉的那些將士,身上自然而然地就有著一種勇悍無畏之氣,而這股氣質,很快也會在軍中彌漫,對提升將士們的意誌有著無與倫比的作用。
“顧大哥,取城的時機是否已經成熟?”秦逍聲音微放低,“城內的守軍已經消耗不少,此時入城,應該是時候了。”
顧白衣微點頭道:“皇甫雲昭的嫡係兵馬還有四千之眾,再加上順錦守軍,大概是在六千人左右。”他托著下巴,若有所思,片刻之後才道:“是時候了。隻是不知城內是否準備妥當?”
“我回去之後,立刻安排。”秦逍道:“隻要訊號對上,便派人來告知。”
顧白衣想了一下,才道:“真羽人軍規鬆散,若無必要,讓他們留守城外便好,不宜入城。即使要入城,事先要要頒下軍令,嚴加約束。”
“我明白。”秦逍點頭道:“我會對突牙吐屯認真交代。”起身道:“大哥,我先去安排,確定情況之後,派人來報。”
秦逍回到南城之後,天色早已經大黑。
城頭的守軍嚴陣以待,等候龍銳軍隨時有可能發起的進攻。
許慎被皇甫雲昭安排為南門主將,親自守在城頭,月色之下,注意著城外龍銳軍的動靜。
似乎是在養精蓄銳,龍銳軍一直都沒有什麼動靜。
到了半夜,忽見得敵軍陣中忽然出現一隊人馬,人數其實並不多,大概十餘騎,一騎跟著一騎,每人手中都持著一支火把,如同長蛇般在城下掠過。
這隊騎兵顯然也忌憚城頭守軍的弓箭,並沒有靠得太近,就在城下繞了一個圈子,便即撤回了本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