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聞言,卻如遭雷擊,身體劇震,失聲道:“鳳鏡,你......你要走?”
麝月看了一眼聖人,又看向袁鳳鏡,低下頭,微一沉吟,終是伸出手,任由袁鳳鏡握住。
袁鳳鏡牽著麝月的手,便要離開,聖人卻已經厲聲道:“袁鳳鏡,你.....你要去哪裏?”
大天師卻似乎聽不到她的話,甚至不看一眼。
麝月瞥見跪在地上的長孫媚兒,微蹙眉頭,隨即看向大天師,袁鳳鏡看在眼裏,隻是微微頷首,麝月立時伸出手,向長孫媚兒道:“媚兒,跟我走!”
她心中很清楚,長孫媚兒今夜聽到的秘辛,足以讓她粉身碎骨。
聖人為了權勢,心狠手辣,對任何人都不會手軟。
如若今夜之事傳揚出去,對聖人之名自然是造成摧毀性的打擊,所以聖人絕不可能讓人將此事泄露出去,而要保住秘密,最好的辦法,當然是讓知道內情的人永遠開不了口。
長孫媚兒雖然侍奉在聖人身邊多年,是聖人心腹,但麝月很清楚,聖人一旦狠起來,根本不會在意多年的情分。
長孫媚兒俏臉蒼白,跪在地上,抬頭看向麝月,見麝月向自己伸出手,卻沒有立刻抬手過去,而是看向聖人。
聖人顯然正在盛怒之下,本是風韻猶存的麵龐,此時顯得頗有些猙獰。
“所有人都在背叛朕。”聖人笑聲刺耳,“長孫媚兒,你也要背叛朕?”
麝月瞥了聖人一眼,冷冷道:“是你背叛了大唐,背叛了天下人!”直接伸手過去,握住了長孫媚兒的手腕,道:“走!”
長孫媚兒被麝月拉起身,眼淚卻已經滾落下來,掙開了麝月的手,麵向聖人再次跪下,叩首道:“聖人,媚兒絕不敢背叛您。隻是澹台懸夜以媚兒為人質,迫使家兄為他驅使。澹台懸夜乃大唐國賊,如果家兄因為媚兒助紂為虐,長孫一族必將遺臭萬年。”咬了一下嘴唇,似乎下定決心,道:“媚兒隻想見到家兄,如此家兄才能懸崖勒馬。”
“伶牙俐齒,說得很好聽。”聖人冷笑道:“你無非是擔心朕因為今夜之事砍了你的腦袋,所以才會急著逃竄。長孫媚兒,你對朕的忠心,朕也算明白了。”再次看向袁鳳鏡,道:“鳳鏡,你真的要丟下我不管?我們幾十年的情分,你就想一朝斷絕?”
袁鳳鏡卻根本不廢話,牽著麝月的手,抬步便走,麝月再次握住長孫媚兒的手,將她帶了過去。
眼見得袁鳳鏡三人走出一段路,聖人卻顯出苦澀之色,加快步子,似乎要追上去,但隻跑出幾步,卻停下腳步,抬起手,向前抓去,似乎想要抓住一些什麼,但終究隻是頹然落下。
七星海岸邊,澹台懸夜卻是遠遠望著紫雲島。
他雖然功力深厚,已經達到七品大天境,但這片七星海委實不小,那紫雲島處於七星海中央,距離頗遠,雖然能夠看到島上燈火明亮,但卻根本不可能聽到島上的聲音。
“侯爺,她已經登島多時,會不會生出事端?”澹台懸夜身後跟著一名粗壯的武將,不但是澹台懸夜的親信,更是同族。
此人名叫澹台章嶽,一直在武川鎮效命。
澹台父子在武川鎮根深蒂固,澹台千軍死後,澹台懸夜一度成為武川鎮的主心骨,而澹台千軍在世之時,武川鎮就有不少澹台族人極其鄉眷。
澹台懸夜被調入京都之前,在武川鎮也是部署了大批的親信,澹台的族人和鄉黨始終牢牢把控著武川鎮。
澹台章嶽勇武過人,深得澹台懸夜信任和器重,控製京都後,澹台懸夜從邊軍中調來大批親信,這澹台章嶽便是其中之一。
而且澹台懸夜更是將澹台章嶽安排到聖人身邊,名為保護,實際上澹台章嶽一直都帶人監視著聖人的一舉一動。
聖人如今一直住在七星海,所以宮中禦花園也就成了澹台章嶽的衛戍之地。
澹台懸夜神色冷峻,他當然知曉麝月見到聖人之後大概會說些什麼,更加知道聖人肯定會從麝月口中知道一些之前並不知情的真相。
但他骨子裏並不在乎。
整個京都都已經在他的手中,他根本不擔心聖人會跳出他的手掌心。
隻是麝月登島已經過去許久,澹台懸夜心中竟然隱隱生出一股不安之感。
“帶尚衣局的人登島,請公主試衣!”
澹台章嶽一拱手,明白澹台懸夜的意思,立時讓人將那幾名尚衣局的宮人找了過來,又領了六名甲胄武士,帶著宮人們一起登上了宮船,在澹台懸夜的注視下,駛向紫雲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