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胡勝還沒有太在意,但這次親眼目睹了遼東新兵的實力,心知汪興朝想要依靠一群真正的烏合之眾與龍銳軍抗衡,簡直是癡人說夢。
此時倒是退下來的幾百名遼東老兵倒是知道向將旗方向集結,而且聽到胡勝的指揮,一邊約束身邊的新兵,拉拽著向將旗靠近,一邊則是迅速彙集到胡勝周圍重新集結。
倉皇之下,胡勝身邊倒也迅速聚集了四五百之眾。
敵騎衝出之後,一切正如胡勝所料,行雲流水般地折返回來,再次向利刃般刺向遼東軍。
鐵騎隆隆,兵甲鏗鏘,地麵再次顫動不休。
為首那將軍依然是手持馬刀,半伏著身子,一雙眼眸子精光閃耀,衝鋒之際,卻是敏銳地注意著遼東軍的變化。
鐵騎衝勢一起,轉瞬如同黑壓壓的雲層撲了過來,空氣那一刻似乎冷凝。
也就在此時,卻是從遼東軍陣中衝出了不到兩百騎,竟然直接向敵騎迎上去,當先一人手持一杆長槍,神情剽悍。
胡勝看得清楚,那正是自己麾下的勇將薛良。
此次攻打甲山城,胡勝帶著自己所屬的五百部曲盡出,這薛良卻正是他麾下的遊騎將軍,也是他手底下第一勇將,統管著自己手下的騎兵。
今夜攻城,八百精銳老兵也都是上陣,不少都是衝殺在前,不過薛良卻沒有直接殺向城池,而是領著百來名騎兵一直在等待時機,隻要城門被撞開,便準備率領手底下的騎兵趁勢殺進城內。
敵騎來襲之時,薛良和手下的騎兵還在城下等候,根本來不及回頭抵擋,待得發現後方大事不妙,敵騎眾多,薛良這才迅速領著騎兵回撤。
他知道僅靠百來名騎兵迎戰敵騎,那是沒有絲毫勝算,在戰場情況混亂之際,卻是迅速召集一些老兵趕緊上馬作戰,待得敵騎在軍陣中衝殺一陣,突破出去之後,薛良卻是帶著不到兩百名騎兵靠攏到了胡勝的將旗附近。
他見到胡勝正在組織將士列陣,又瞧見敵騎折返回來,心知這邊陣型還沒有列好,敵騎一旦衝進來,尚未成型的隊形立馬就會被衝得七零八落。
此種情勢下,薛良也是沒有猶豫,雖然敵騎數倍於自己的騎兵,他卻還是大叫一聲,率領遼東騎兵依然迎上去。
胡勝看在眼裏,自然明白薛良的意圖。
他知道麵對凶悍的敵騎,眼下是唯一可能扭轉局麵的機會,大聲喝令手下迅速列隊跟上,心中卻是盼著薛良能夠擋上一擋。
在他看來,敵騎的兵力並不占優勢,對手真正的優勢就在於騎兵的迅疾,動作的齊整,隻要薛良能夠攔住敵騎,與敵人的騎兵糾纏在一起,那麼自己這邊就可以爭取集結人馬,爾後包圍上去,隻要這幾千人馬齊心協力奮勇搏殺,未必不能將敵騎盡數剿滅。
雖然他知道要讓這些遼東新兵執行自己的命令絕非易事,但事到如今,也隻能盡人力聽天命。
薛良馬上挺槍,帶著不到兩百騎迎上前,卻是盯著對方那名為首將領,大聲喝道:“來將受死!”
兩隊騎兵轉瞬的距離快到了一箭之地,對方那名將領目光如刀,一直抿著雙唇,但此刻卻猛地厲喝道:“射!”
其後最前排的騎兵們已經挽弓,亂箭瞬間射出,出箭之後,轉瞬都是伏身在馬背上,其後排的騎兵們卻早已經拉滿了弓,待得同伴伏低了身子,立刻放箭,箭矢頓時如同雨點般傾瀉而下。
這些騎兵不但馬術了得,而且箭術也都驚人。
他們射箭的層次感極強,配合的更是默契無比,薛良雖然也是帶領騎兵,甚至也都有弓箭準備,但在馬上的射術卻是遠遠不如對手的騎兵,而且根本不像對方那般擁有層次感的射箭準備。
不少遼東騎兵已經是紛紛中箭落馬,拉滿弓弦的也隻能倉促亂放箭。
轉瞬之間,雙方的騎兵已經是拉近了距離。
“矛!”敵騎大將突然厲喝道。
這些騎兵的行動速度簡直是令人匪夷所思,射箭過後,已經極為嫻熟地收起弓箭,不拔腰間馬刀,卻是突然從馬背側麵摸出矛槍。
這些矛槍沒有普通長矛兵的長矛那樣長,但在馬背上這種短矛卻是衝刺之時最凶狠的武器,所有的敵方騎兵都是伏低了身子,手裏握緊矛槍,矛尖刺出了半個馬頭。
被敵騎的亂箭遲滯了遼東騎兵的衝刺速度,而敵騎卻絲毫沒有減低速度,這段衝刺已經把速度提到了最高、
平地卷起一股狂風,殘旗、碎甲、斷弓在隆隆的鐵騎踐踏下,轟然而起,四散飛出。
敵騎宛若一條巨龍,咆哮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