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護在淵蓋甲身邊的親兵卻都是衝上前,揮刀便砍,太湖王手臂用力,整個人再次躍起,輕盈地落在了欄杆上,幾刀砍過來,他卻是雙足一蹬,在空中一個翻身,已經落在那幾名親兵身後,根本沒有任何遲鈍,刀光揮刀,連聲慘叫,四名渤海親兵瞬間都倒在地上。
淵蓋甲卻已經退出數步,身邊尚有三名親兵護衛。
那三名親兵見得太湖王殺人如切菜,也都是駭然,一生中何曾見過如此了得人物。
太湖王布衣沾血,麵對淵蓋甲,卻是淡淡一笑,道:“久聞渤海大統領之名,想不到我們會以這種方式相見!”
“你......你真是太湖王?”
“不過是雅號而已。”太湖王道:“太湖令狐玄。”
淵蓋甲長歎道:“我也沒有想到,竟然能夠與太湖王在這裏相見。”
“你本就不該來。”令狐玄歎道:“客死異鄉的感覺並不好。”
淵蓋甲握緊手中刀,冷笑道:“勝負未分,你不要口氣太大。”
“勝負已分。”令狐玄神色淡漠,平靜道:“你的父親難道不知,此次渤海出兵,乃是用渤海國運來賭。”
淵蓋甲眼角抽動。
他當然明白令狐玄的意思。
渤海水軍的建設不但耗時極長,而且渤海投入在水軍上的財力和物力實在是一個極其恐怖的數目。
渤海本就不是大國。
淵蓋建窮兵黷武,一切以強軍為先,不但維持著龐大的陸上兵團,而且還大力建設水軍,每年在軍費上的花銷那是天文數字。
所以要維持如此龐大的軍隊,就隻能向百姓強征賦稅。
渤海國現在看似兵多將廣,但維持這一切的代價卻是百姓的痛苦不堪。
如果渤海卷進大唐的這場戰事能夠取勝,甚至達成攻略東北的戰略目標,從東北大肆掠奪,用以補充渤海自身的空虛,也許還能讓渤海得到喘息之機,勉強支撐下去。
但這場戰事一旦戰敗,對渤海來說絕對是一場大災難。
淵蓋甲領兵出兵,當然不是渤海國臨時起意,而是淵蓋建早就有準備。
渤海野心勃勃,淵蓋建多年前就已經製定了攻略東北的計劃。
以水軍控製海域,甚至運兵到遼西,如果達成遼西登陸的目的,渤海便會傾全國之力出兵,東西兩路夾擊。
這最重要的一環,便是渤海水軍。
也正因為如此,渤海才不惜代價投入財力物力在渤海水軍的身上。
可是誰能想到,渤海水軍抵達寧化港的當夜,就遭受到滅頂之災。
這本應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卻偏偏發生在眼前。
淵蓋甲很清楚,渤海水軍慘敗,那麼渤海國多少年的心血也就付諸東流,沒有了水軍的配合,渤海軍也就不敢從路上輕易進入大唐境內。
所以這場失利,不僅僅是失去渤海水師,而是渤海精心策劃了幾十年的戰略徹底破產。
太湖王說的並沒有錯,這是一場國運之戰。
戰敗,也就代表著渤海的國運將迅速衰落。
一想到渤海的國運斷送在自己手裏,淵蓋甲固然心中絕望,卻又是怨恨至極,握緊手中的刀,手背上的青筋暴突。
令狐玄卻是抬起頭,望向在風中飄揚的渤海戰旗。
他卻是從懷中取出一麵折疊好的錦布,淵蓋甲有些疑惑,卻見到令狐玄手臂揮動,手中的錦布很快就展開,夜風中也飄起來。
那是一麵旗幟。
旗幟正中,是一個大大的“唐”字。
淵蓋甲立刻明白過來。
卻見到令狐玄一手拿刀,一手拿旗,緩步走過來。
毫無疑問,令狐玄是要換旗。
他要將旗艦的渤海戰旗換成大唐旗幟。
淵蓋甲當然知道旗幟一旦被換的後果。
大唐旗幟一旦換上去,就表明渤海旗艦已經失守,隻要渤海將士們看到旗艦飄起大唐旗幟,士氣瞬間就會遭受到沉重的打擊,在當下雙方拚死血戰的時刻,一方士氣落下去,也就注定了結果。
距離天亮還有一些時間,雖然在夜色裏渤海將士暫時還看不到,可是隻要天一亮,大唐旗幟在渤海旗艦飄揚,渤海水師也將大勢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