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躺在地上的淵蓋甲,見得淵蓋甲脖子上滿是鮮血,整個人一動不動,立時便知道,淵蓋甲卻已經被令狐玄斬殺,心頭振奮。
又見得一群渤海兵正圍攻令狐玄,周烈也不廢話,第一個衝過去揮刀便砍,身後一群遼東水兵也都是如狼似虎衝過去。
這群渤海兵以寡敵眾,對方又有令狐玄和周烈兩員大將,隻是片刻間,十多名渤海兵俱被殺死。
甲板上到處是屍首。
有遼東兵過去,抬腳踢了踢淵蓋甲屍首,確定淵蓋甲已死,立時向周烈道:“大統領,死了,淵蓋甲死了!”
眾遼東兵聞言,都是一陣歡呼。
周烈上前去,一刀斬下淵蓋甲的首級,快步走到欄杆邊,高舉起淵蓋甲的首級,衝著樓船上兀自激戰的眾人厲聲高叫道:“淵蓋甲首級在此,降者不殺!”
他聲若洪雷,雖不至於讓滿船人都聽到,但不少渤海兵卻還是聽得清楚,抬頭望去,見到周烈手中果然拎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都是駭然。
若是周烈在其他地方舉著人頭,渤海兵卻也不會因為周烈一句話就相信大統領被殺,但大家都知道大統領就在艙頂目睹全局,一群遼東兵殺到艙頂,然後舉起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那恐怕真的就是淵蓋甲的腦袋了。
“他們殺死大統領,和他們拚了!”
渤海兵倒也勇悍,人群中有人厲聲高呼。
其實一場血戰過後,這樓船上的渤海兵已經不到一半,也就一百多號人,反倒是大批的太湖水兵登船,在兵力上遠超渤海兵。
這時候力拚下去,無非是多殺幾個唐兵,最終船上的渤海兵是全軍覆沒。
“淵蓋甲已經死了,勝負已分。”卻聽得一個聲音從上麵傳來:“若是棄械投降,可保性命,你們還可回去見到自己家人,否則一個不留。”
這聲音沒有周烈的聲音粗獷,卻渾厚異常,遠遠傳開,卻正是令狐玄所說。
渤海兵們看到四周都是敵兵,又聽得這番話,一時間卻都已經是猶豫不定。
一名渤海將官見到眾軍士猶豫,厲聲道:“殺死他們,殺死他.......!”還沒說完,卻聽“噗”一聲響,一支利箭從艙頂射下,直接貫穿了這名將官的脖子,那將官哼都沒哼一聲,翻倒在地。
艙頂上,令狐玄卻是躍上了木欄,手握長弓,居高臨下俯瞰,一時間神威無比。
“噹!”
一名渤海兵的士氣顯然因為淵蓋甲之死已經徹底崩潰,手中的大刀已經丟落在地。
眾渤海兵本來還在猶豫,聽到聲音,瞧見有人棄械,頓時便有許多人想也不多想,跟隨著將手中的軍械丟在甲板上。
頓時“乒乓叮咚”一陣響,軍械一個接一個地被丟下,片刻之間,大半渤海兵已經棄械,少部分渤海兵麵麵相覷,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是太湖令狐玄。”令狐玄沉聲道:“大唐天朝上國,唐人一諾千金。棄械投降,保你們安然無恙,必能回國見到家人。”
如果是雙方血戰搏殺,殺紅了眼,那是什麼都聽不下去。
但淵蓋甲被殺,周烈和令狐玄先後說話,遼東兵和太湖兵都是主動停下手,沒有繼續進攻,這就給了渤海兵冷靜的時間。
淵蓋甲的死,讓渤海人群龍無首,士氣崩潰,那一腔血性也因為令狐玄提及到他們的家人,立時冷卻下來。
遠離國土,前來大唐搏殺,對普通的軍士來說,那就是為了立功受賞。
能夠加官進爵自然是再好不過,即使得些賞錢,那也能夠回去改善家人的生活。
但如今莫說加官進爵,如果繼續打下去,肯定是要死在異國。
誰都不想成為異國的孤魂野鬼。
敗局已定,再打下去隻是自尋死路,想到遠在渤海的家人,渤海兵們鬥誌全消,心下卻隻想著保住性命能夠回去再見到家人。
有了令狐玄的保證,剩下的那些渤海兵也沒有在猶豫,都是丟下了手中的軍械。
很快,整座樓船的渤海兵俱都成為俘虜,其中雖有幾名渤海兵兀自不降,卻也被遼東兵和太湖兵誅殺。
不過戰場太廣,樓船雖然解決,但其他戰船卻兀自還在血戰。
令狐玄和周烈知道,黎明將至,在此之前,整個戰場隻能繼續搏殺,但天一亮,其他船上的渤海兵看到樓船的戰旗被換,必然知道大勢已去,到時候整個局麵就會有更大的進展。
周烈環顧四周,夜色之中,四周依然是殺聲震天,轉頭看向已經從木欄下來的令狐玄,歎道:“太湖王不愧是太湖王,今次周某是心服口服,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