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這般詢問,其實他倒是想知道書院是否知道這其中的隱情。
夫子一直坐鎮京都,情報也一直十分靈通。
當年道尊躲在京都療傷,派出朱雀暗中監視慶王府那邊的動靜,在慶王府遭遇大禍的那一夜,朱雀救出洛月,那麼東極天齋當時卷入其中,書院是否知情?
顧白衣是書院大弟子,如果書院知道洛月被東極天齋所救,那麼這位書院大弟子是否也知曉?
顧白衣卻是平靜道:“那些涉及謀反的信件被刑部呈入宮中,慶王府立時就被包圍起來,那是連一條狗也走不出王府。隻用了兩天時間,宮中就頒布詔書,定了慶王謀反大罪。刑部派人去抓捕慶王家眷,本是要先行下獄,然後按照靖王府的法子押赴刑場處決。隻是宮裏沒有想到,慶王府卻是力拚到底。那一夜慶王府遭受屠戮,屍首遍布王府之內,血流成河。慶王府被屠殺之前,刑部應該是得到了宮裏的授意,屠殺之後,將府中所有的屍首堆放在一起,一把火都燒了。”頓了一下,才道:“慶王的子嗣,應該都在其中。”
“大哥為何會確定都會在其中?”秦逍聽顧白衣之言,心想看來顧白衣並不知道洛月被朱雀所救。
顧白衣道:“道理很簡單,夏侯一族血洗皇族,肯定是要斬草除根,絕不可能讓任何有法理傳續的皇族中人活下去。以法統來說,有染指大唐皇位可能的皇族中人,便是玄宗皇帝的子嗣。玄宗皇帝一生有四位皇子,三位公主。當年那場血洗,三位公主和下嫁的駙馬家族,自然都是被誅殺幹淨。而四位皇子中,先帝膝下隻有兩位公主,那也都是夏侯聖後所出,所以能留得性命。二皇子早夭,這一脈自然不存在。皇三子靖王一脈在眾目睽睽之下俱被處決,自然也是斷絕。最後誅滅的便是皇四子慶王一脈,而這更是重中之重。夏侯家既然對慶王一脈動手,自然是雞犬不留,不可能讓一個活口留下去。”
“大哥言之有理。”秦逍道:“所以刑部焚燒那些屍首之前,肯定是確定了慶王一脈的子嗣都在其中。”
顧白衣道:“當年盧俊忠就是依靠血洗李氏皇族才平步青雲。此人凶殘至極,卻又狡猾多端。誅滅慶王府,他比誰都清楚其中的幹係重大,隻要有漏網之魚,他肯定不可能放過。如果那夜沒能確定慶王的子嗣全都被殺,刑部不會就此罷手,宮裏肯定也不會罷手。但那夜過後,無論是宮裏還是刑部,包括新設立的紫衣監,都不曾再有追查慶王一脈的動作,這就表明他們是確定慶王一脈斷絕。”
秦逍微點頭,想到朱雀說過,當夜王府之內血流成河,一片混亂,朱雀救出洛月,卻將洛月的衣衫套到了一名被害的小侍女身上。
洛月是王府內眷,認識的人肯定不多,現在看來,刑部後來確定身份,應該是因為那小侍女穿著小郡主的衣衫,所以誤以為小侍女便是洛月,也因此才以為慶王一脈徹底斷絕。
如果按照這些情報,那麼玄宗皇帝的嫡係血脈,除了麝月和長寧,就隻剩下洛月。
兩位公主和一名郡主是李氏皇族僅存的成員。
但秦逍知道,這兩位公主和一名郡主,肯定都不可能是大先生。
如今秦逍和顧白衣都確信大先生是玄宗血脈,但碩果僅存的三名成員卻又不可能是大先生,如此這種判斷就出現自相矛盾的情況。
“大哥,書院情報靈通,當鋪出現有多久了?”
顧白衣道:“也快二十年了。據我所知,當鋪開始在江湖上嶄露頭角,是夏侯登基四年之後,這樣算下來,當鋪出現至今,也有十六七年了。”
“如果大先生是皇族中人,那麼就是在皇族被血洗四年後就開始在江湖上出現。”秦逍緩緩道:“這四年中,大先生一邊隱姓埋名自保,一邊暗中籌備。當時麝月公主也就十四五歲,而且一直在宮內,長寧公主年紀更小,即使她們聰慧無比,卻也沒有機會在江湖上活動,在朝中更不可能形成勢力,所以根本不可能在民間創建當鋪。”
顧白衣點頭道:“其實這兩位公主是大先生的可能完全可以排除。”
秦逍心想不但這兩人可以排除,洛月當時比麝月更年幼,而且一直待在蓬萊島隱姓埋名,更不可能是大先生。
“玄宗皇帝有四位皇子,三位公主。”秦逍若有所思,眉頭緊鎖,緩緩道:“這七人之中,慶王爺是最後一個蒙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