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是深夜,但麝月卻依舊站在窗邊,向外俯瞰。
一旁的媚兒知道麝月的心境,但卻偏偏不好說什麼。
她知道麝月對澹台懸夜的出現存有畏懼,心中想寬慰,卻又不能說出口。
麝月是個要強的人,自己總不能寬慰麝月不要害怕澹台懸夜,那豈不是在說麝月真的害怕對手。
這些天麝月沒有睡上一個安穩覺,雖然間或小憩,但睡眠的時間十分零碎。
如今徐州諸多事務都要麝月來決斷,每日裏處理的事情不在少數,媚兒知道這樣下去,麝月的身體肯定是承受不住,雖然多次勸說麝月多休息,但心中有事,那也不是勸說兩句就能去睡踏實。
“你去歇息吧。”良久之後,麝月終於回過身,見媚兒依然陪伴在身側,柔聲道:“已經很晚了,早些歇息。”
媚兒見得麝月麵容頗為憔悴,歎道:“公主,你已經好幾夜沒有歇息,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輕咬了一下嘴唇,終是鼓起勇氣道:“澹台懸夜已經多年不曾領兵作戰,也.....也未必有傳聞中的那般厲害。”
麝月一怔,隨即蹙起柳眉,緩步走到桌邊,坐了下去,並無說話。
媚兒見狀,嘴唇微動,終究沒有出聲。
良久過後,麝月終於道:“你覺得我畏懼澹台?”
“媚兒不敢。”長孫媚兒俏容微變。
麝月搖頭道:“無妨,其實你說的沒有錯。我一直以為自己對澹台懸夜隻有怨憤,可是捫心自問,怨憤不就是源自恐懼?”蹙眉道:“我這一生,似乎沒有恐懼過,即使是麵對......哼,麵對我那位高高在上的母親大人,我也從無畏懼。但是澹台懸夜就像夢魘一樣,媚兒......,你說我們真的能夠挺過這一關?”
“一定可以。”媚兒打氣道:“公主坐鎮徐州,又有江南作為後援,即使無法殲滅澹台懸夜,隻要能夠撐住,天下局勢必然會對公主越來越有利。”
麝月幽幽歎道:“但願如此。”
長孫媚兒給麝月倒了一杯熱茶,柔聲道:“公主經過了許多的困境,不都挺過來了?吉人自有天相,此番公主也一樣能撐過去。”
“其實最險峻的時候,便是那年在江南。”麝月道:“王母會利用銀庫將我誘騙到江南,布下了陷阱。當時的情形,其實比現在要凶險得多,可是我卻毫無恐慌之感。”
長孫媚兒猶豫一下,終是小心翼翼道:“是因為秦將軍當時在公主身邊?”
麝月看了媚兒一眼,淡淡一笑道:“你不必忌諱,事實就是那樣。現在回過頭去看,有他在身邊,似乎什麼危難都能迎刃而解。我還記得,當時他帶著我一路躲避追殺,到了沭寧縣城。就那麼一座小小的縣城,有他在,就變得固若金湯,前所未有的安全。”招招手,示意長孫媚兒在自己邊上坐下,媚兒猶豫一下,走了過來,輕輕坐下。
“有些話,我不能和別人說,也隻能和你吐吐心思了。”麝月想了一下,才凝視媚兒問道:“你說如果我真的不是澹台的敵手,徐州危在旦夕,秦逍會不會像從前一樣,再次出現在我身邊?”
媚兒四下看了看,猶豫一下,才輕聲問道:“公主,我.....我若是胡言亂語,你可別怪我。”
“現在我不是公主。”麝月道:“你我情同姐妹,什麼話都不必忌諱。”苦笑道:“如果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人生豈不是太悲苦?”
媚兒輕輕握住麝月柔荑,柔聲道:“公主是否想念秦將軍了?”
“嗯!”麝月卻是沒有隱瞞,輕聲道:“得知澹台懸夜到了豫州,我第一個念頭便是如果秦逍還在我身邊,那該多好。”
媚兒道:“我覺得......秦將軍也許日夜都在擔心你,他恐怕也想到你身邊來。”
麝月輕咬了一下嘴唇,才道:“你覺得他在念著我?”
“除了公主,秦將軍現在還能惦記誰?”媚兒輕歎道:“公主,恕媚兒直言,秦將軍對您情深義重。你在宮內不能離開,他遠在東北,卻還是千裏迢迢孤身一人潛入京都去見你,不說其他,隻這一樁,天底下又有幾個男人能做到?”
麝月幽幽道:“你說的不錯,僅此一樁,我無論為他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如果不是遼東軍的掣肘,秦將軍隻怕早就舉旗響應公主了。”媚兒道:“不過我覺得以秦將軍的才幹,平滅遼東軍隻是時間問題,隻要東北戰事結束,秦將軍騰出手來,必然會全力支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