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慶本以為自己說出秦逍的真實身份,必然會重重打擊麝月。
麝月一開始的反應,也著實讓李承慶大感興奮,可是此刻麝月的反應,卻讓李承慶感覺情況明顯不對。
“你......什麼意思?”李承慶狐疑道:“你想讓他做皇帝?難道......難道你要複興李唐,不是自己想坐上那把椅子?”
麝月反問道:“你為何覺得我要坐上那把椅子?”
“不惜與你的親生母親反目成仇,舉起李唐旗幟,不是為了自己君臨天下,又是為什麼?”李承慶直直看著麝月,“為了扶持秦逍登基?今日之前,你並不知道他是李家血脈,你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就是為了扶持一位異姓做皇帝?就因為你和他上過床?”
“大唐已經病入膏肓,要想挽救大唐,就需要一個真正的勇士挺身而出。”麝月道:“我自問沒有治理天下的能力,可是他在東北卻能愛民如子,讓百姓有了希望。扶持這樣的人君臨天下,挽救大唐,難道有錯?”
“這是你的想法?”
“不錯。”麝月淡然道:“這就是我心中所想。”
李承慶就像見到鬼一樣,雙目直直看著麝月,一臉不敢置信。
“我見過百姓生活的艱苦。”麝月平靜道:“大唐就是天下百姓,而天下百姓就是大唐。百姓們生活艱苦,那就證明大唐岌岌可危。要挽救大唐,便要挽救百姓。隻要百姓能夠安居樂業,那麼大唐自然會再次強盛。旗幟上寫的是什麼字,坐在椅子上的姓什麼,並不重要。”凝視著李承慶,緩緩道:“皇叔在民間二十年,所見民生比我多得多,我不知道你是視而不見,還是利欲熏心,根本不去在意他們。即便是今時今日,你也沒有為百姓想過一絲一毫,隻是想著複仇,想著自己登上皇位。一個不以天下百姓為念的人,怎能坐上那把椅子?”
李承慶眼角抽動,欲言又止。
“他既然是李唐皇子,那自然是再好不過。”麝月微笑道:“他回到本該屬於他的地方,為天下百姓謀福祉,這豈不是最好的結果?”
“所以你並不擔心他為了掩蓋自己的醜事,對你痛下狠手?”
麝月搖搖頭,道:“既然你告訴了我這個秘密,我也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她緩步走到李承慶身後,身體前傾,湊在李承慶耳邊道:“他是先帝之子,我卻非先帝之女。”
李承慶驟然變色,失聲道:“你......你說什麼?”
“我的父親是大天師袁鳳鏡。”麝月輕聲道:“所以我與秦逍沒有任何血脈關係。”
李承慶瞳孔收縮,嘴角抽動。
對任何人來說,這無疑是石破天驚的秘聞。
李承慶腦中飛轉。
他當然知道,擁有大宗師修為的袁鳳鏡常年坐鎮禦天台,真正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聖人。
一位大天師憑什麼這樣做?
當然是因為對聖人的愛戀。
所以大天師和聖人之間有私情,當然不是令人驚訝的事情。
大天師離宮之時,卻保護著麝月離京,他又為什麼要這樣做?
以他的修為,既然不想留在京都,自然可以走得悄無聲息。
但他卻在眾目睽睽護著麝月離京,如果不是因為和麝月有某種關係,他何必多此一舉?
如果不是一位父親對女兒的愛護和擔心,大天師又憑什麼讓自己的愛徒陳遜以及四大靈台將日夜保護在麝月身邊。
一時間,李承慶似乎明白了一切。
他知道麝月並沒有說謊。
這位大唐公主,竟然真的是大天師袁鳳鏡之女。
麝月先前的震驚駭然,並不是因為她和秦逍的關係有違人倫,僅僅是因為秦逍的皇子身份讓她意想不到。
“原來如此......!”李承慶長歎一聲,“所以先帝泉下有知,隻會痛苦,而不會羞愧。”
麝月搖頭道:“先帝未必會痛苦。他立夏侯為後,不是因為愛,隻是因為當年他需要夏侯家族的支持。先帝真正愛的女人是姽嫿娘娘,而他們都已經過世,如果有另外一個世界,也許他們現在正在一起。他也許從來都沒有在意過夏侯,既然能和自己深愛的女人在一起,又為何會因為一個自己根本不在意的女人而痛苦?”緩步走到李承慶身前,唇角泛起一絲淺笑:“而且他若泉下有知,知道自己的皇子正在複興李唐,也將再次讓大唐強盛起來,又如何不欣慰?”